我决定在大婚日陪伴服侍伊丽莎白,是做给别人看的,堵人的嘴,婚礼相关的女官工作可不会让我做。我只要当天现身王后套间,跟着走完典礼全程就好。乌瑟和雷昂都知道伊丽莎白对我做过的事,知道我需要多大的勇气去面对她,因此对伊丽莎白的看管加重了数倍,连蕾蒂都乔装了混入侍女队伍。若不是伊丽莎白是新娘,要出现在国民眼前,乌瑟恐怕都要对她上镣铐的。婚礼当日,我一早抵达王后套间,看到那里三层外三层的防守,顿时哭笑不得,心中的紧张害怕飞走大半。
伊丽莎白在梳妆台前被侍女们装扮。她才二十五岁,却已毫无生气,宛如一根枯木。可今天她要登上这个国家的王座,就算她此刻是病入膏肓,也要过了今夜,得到乌瑟的允许后才可以死亡。现在她站着,被一层层裹上华服,在她灰败的脸上涂抹粉黛。她的头髮披散着尚未梳理,额角处秃掉一块,显得她老气而丑陋——是雷昂马鞭抽出的疤痕。她这一生,这疤痕也不会消失了。
我虽然来了,却什么活计都不用做。若是个跋扈的帝王情妇,此时该尽其所能的欺辱伊丽莎白,向她示威,哪怕打骂、折磨她都不会有人插手。可我不是这样的人,进屋后就默默站着,离伊丽莎白尽量远一些。只是并不知伊丽莎白能从镜子中看到我,看到正值最美时光,娇美无双的我。她面无表情,眼神中却积满了毒,双手在袖子掩盖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肉里。
王后在沉默中大妆完毕。随着礼官的通告,她离开套间,到广场乘坐马车前往教堂。本来车内该由她的至亲女眷们陪伴,但她已家族覆灭,一无所依。车里陪同她的,只有我,和另外两名女官。
君王大婚的好日子,举国欢庆,虽然国王说要一切从简,但人民出于对乌瑟的热爱,自发将王都装饰起来。大道两边都是手持彩带花束的臣民,对他们的君主和王后欢呼致敬。而王后的车厢内,气氛冰冷怪异,我们四人都面无表情,对比外面的欢乐,显得十分讽刺。跟伊丽莎白坐的这么近,让我十分紧张,总想到她那天谋害我的嘴脸。我扭头尽量不看她,心中疏解着自己:前往教堂的车程不到一个钟时,蕾蒂就在我的旁边,我是安全的,不用怕,不要慌。
伊丽莎白看着我紧绷的样子,扯起嘴角,忽出言道:“你怕我?明明是你赢了啊,该害怕的人是我才对。”
她突然开口吓到了我,我不觉一颤,蕾蒂忙安抚我,同时看向伊丽莎白,语含威胁:“闭上嘴。”
伊丽莎白冷笑:“我要说话,你又能对我怎样呢?在这里责打我吗?”
马车两边都是夹道欢呼的居民,透过车窗能看清车厢内部,现在谁都不能拿伊丽莎白如何。她也是看准这个机会,才敢出言刺我。蕾蒂不再说话,但是她眼神阴下,直盯着伊丽莎白,杀手的狠戾压迫尽显,令人不觉胆寒。
可伊丽莎白也是个狠角色。她现在怨毒满心,一时间毫无所惧,继续对我说:“是的,你赢了,可你以为能永远如此吗?两年前的我也以为自己赢了,现在又如何?”
她直盯着我,眼睛因仇恨亢奋发亮,宛如女巫默念着诅咒,对我说着:“你的胜利会终止的,两年,五年,或十年……你的容貌会逝去,男人们会厌弃你。你会跌入泥潭,会比我更凄惨,我是国家的王后,我会永远是王后……而你,你终会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