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猜测到官方开始意识到漫画的存在,并尝试着知晓漫画内容并引导群众后,不得不说,虞荼内心是松了一大口气的。
里世界的人没办法看到漫画,虞荼也没有合理的方法将漫画向异处局透露,他无法解释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看不见,只有他是例外。
冥冥之中的直觉告诉他,无论是他能看到漫画,还是不夜侯是他的马甲,这些事都不要向任何人透露。
绝对、绝对不可以透露。
又沉迷了一会儿论坛后,虞荼放下饱受“摧残”的小灰,看着它颠颠颠甩着小肚子,歪到自己的窝里去生胖气。
看着小灰的背影,虞荼忽然想到现在网上很流行的一个梗———“爱是常觉亏欠”。
不过看那些拍摄视频的人晒出来的一辆辆猫猫狗狗,好像开个根号也没有缺爱的痕迹。而小灰的体型,似乎也在往煤气罐罐方面发展。
虞荼盯着它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越觉得那背影相当圆润,他决定把小灰锻炼身体的训练提上日程,好好一只神兽走出去,总不能像胖香肠上插着四根筷子吧?
在生胖气的小灰莫名打了个寒颤,它觉得自己应该是饿了,于是从窝里拖出磨牙棒,开始进行愉快的上午茶。
早餐、上午茶、中餐、下午茶、晚餐、宵夜———长身体的修勾一天要吃六顿才会拥有快乐!
在小灰“咔嚓咔嚓”的背景音里,虞荼捧了本书在看,既然问题没办法解决,就只能看开了。
躺椅微微摇晃,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静谧。太阳偏西,快要落山时,许久未曾有过客人的茶馆大门被敲响了,虞荼微微抬眼,来者熟悉又陌生。
说熟悉,是因为这人身上穿着异处局统一的制服,说陌生,是因为来的人虞荼只在漫画里见过。
顾鸿影的爸爸,霍寒枝。
霍寒枝脸上架着一副无框的眼镜,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温和礼貌。
“前辈好。”他说,“冒昧一问,您能否请我喝杯茶?”
异处局,麒麟议室。
悬浮在空中的镜面波光粼粼,映出霍寒枝敲响茶馆大门的画面,等到他进去后,镜面泛起波光,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整个议室安静而沉默。
“江局就不想说些什么?”镜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江绛,一个是帝屋,“不愤怒?不生气?”
“没有谁是天生的圣人,生来注定要被牺牲还不怨恨。”江绛出乎意料的平静,“顾鸿影是他的孩子,为自己的孩子想方设法谋求生路,本就是人之常情。”
“说的好。”帝屋拍了拍掌心,室内响起敷衍的鼓掌声,“江局的决心,看起来不容动摇。”
“我只会做最优解。”江绛伸手让镜面的波动停滞下来,它慢慢回落到桌上,变成一面平平无奇的镜子,“在这个位置的人,必须做最优解。”
“草木族的生命漫长,所以珍惜每一个幼崽,人类的生命短暂,并不意味着不珍贵。”江绛说,“帝屋族长,我本该这样说。”
“我确实不喜欢言语机锋,但并不代表我没有脑子。”帝屋冷静起来的时候,看起来格外可靠,褪去那有点乐子人的外壳,他始终是活了很久的一族之长,“我反对的点,你心知肚明。”
哪怕不是虞荼,是任何一个草木族的幼崽,帝屋都不会让他顶在前面,一个计划如果要以孩子作为牺牲,未免太过荒唐。
“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还没死呢。”
“前提是我们的死亡有意义。”江绛直视着他,“我也不希望有那一天。”
在帝屋开口说话前,江绛移开了视线:“草木族不去见见那位前辈?”
帝屋知道,江绛不想再和他说这个话题了。不是因为害怕吵架害怕争执,而是因为没有意义。
江绛也好,帝屋也罢,他们都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的信念而改变的人。
他们只会做自己。
帝屋不喜欢和人类打交道,人类一生不过短短百年,有时却比顽石还固执,对也好错也罢,从来都不会回头。
传送符在他手中绽开,帝屋的身形渐渐消失,谁都没有说服谁。
江绛没有去看他,她只是盯着桌上那面平平无奇的镜子,镜面已经有些黯淡了,中心裂开了一条并不明显的缝隙。
江绛的指尖轻轻触碰着那道裂隙:“没时间了。”
“江绛让你来的。”
平和的、确定的语气。
霍寒枝看着对面跪坐着的前辈,小巧玲珑的茶具在他手中似乎有了生命,雾气腾腾,茶香缭绕,前辈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到来,更不意外他提出的要求。
“请。”
茶盏和桌面碰撞。
霍寒枝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
入口的那一刹,他感觉到了无比精纯的灵气,温和的、没有任何杂质,让人心头一清。
霍寒枝赞叹:“好茶。”
他看到对面的前辈笑了笑:“喜欢可以再续一杯。”
再好的茶也抵挡不了他这时不由自主的失落,他的手一顿,露出一个苦笑:“是我没有缘分吗?”
前辈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