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言先动了筷,说:“你小子年纪轻轻,手段倒真厉害。”
“我是‘右手抄经,左手杀人’,这些腌臜活儿,干多了直叫人上瘾。”宋诀陵拿起玉杯抿了口酒。
“乖师侄,你听闻池家那事儿没?”江临言夹了块撒葱花的清蒸鱼肉搁碗里头,笑道,“池老将军凭空得了个嫡女!我打听许久才知道那姑娘原唤韶纫的,乃贱籍一位,是因着歧王有意娶其作妻,这才飞上枝头。”
宋诀陵冷笑一声:“老来得女啊……那宫墙里的把戏还真是多,一日日的,活像个戏台子。那韶纫我曾见过的,是魏盛熠的贴身侍女。不过魏千平既想给人家姑娘挂个好身世,怎么找个无权无势的池家?恐怕又是太后的主意罢!”
“十有八九。歧王同池家结亲,攀不上什么人,正合她意。”江临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道,“对了,你和况溟眼下是怎么个情况?满缱皆是你俩的话本子,你们那话本子我粗粗读了遍,当真是回味无穷……只怕不久后,戏院便有人唱你二人的戏了。”
“啊,这我怎么知道,到底是两郎君俊秀,瞧上去般配罢!”宋诀陵耸耸肩,片晌又卸了虚情假意,说,“——我试了试,那季徯秩是把趁手的刀。”
“不该罢?”烈酒几杯下肚,叫江临言浑身都烧了起来,“我在序清山上闹了他几次,他对魏家那几位的忠心可不是盖的。”
楼外的欢声荡进厢房里来,宋诀陵起身去阖窗,笑说:“是了,这么久还没驯好呢!”
“人非畜牲,到底由不得你驯养,哪里是你想骑就能骑,想压就能压?”江临言将筷捏紧,“听闻你近来举止孟浪,没少轻薄人家。”
宋诀陵温雅地用帕子拭嘴:“我先泼他一身脏臭,免得被他人拎去使了。”
“当心玩火自焚。”江临言拣了块酥肉置于唇前,道,“况溟他虽瞧着明朗平易,惹急了恐怕齿牙也是颇利。”
“好容易得了一把利刃,哪还管得着使刀之际会不会伤着自己。”宋诀陵囫囵扒拉了口米饭,“总得试试。”
“狗屁话,使不惯的刀便是废铁,你要试我不拦,用不了趁早扔。”江临言见他面色坏,关切地凑去问,“没胃口?”
宋诀陵见他问,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身子乏。”
“瞅瞅你这脸色,几日没睡好了?”江临言用手抚他的背,宋诀陵却应激一缩。江临言于是挑眉看去,问:“你背咋了?”
“亲爹打的。”宋诀陵笑着将米粒咽下,又道,“气我搅黄了与史家的婚事。”
江临言嚼着珍馐:“那确实该打!”
“该打?我爹这岂非无理取闹?来日若洛皇后生不出皇子,史家便要从了太后,随那人一道扶三四皇子上九天;若洛皇后诞下皇子,那史家便要跟着洛家一道扶持皇子上位……他史家最重正统二字,再怎么清正,终究是殊途不同归,我能找个眼线来家里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