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种情况,南烟焦头烂额。
寻常人身体不好,好好的调养也罢,可祝烽不知道是年纪大了变得固执,还是他本来就有些讳疾忌医,身体不好反倒不肯好好的调养,时常因为处理政务在御书房一熬就是一整夜,常常是大半夜南烟捧着补品过去看他,发现他还满眼红血丝的拿着御笔批阅奏摺。
若多说他两句,他便沉下脸不理人。
南烟跟他软磨硬泡了几次,也着实没有办法,只能偷偷的让人去外面买了些珍贵的补品放在翊坤宫内,所幸彤云姑姑也是精通药理的,便让她在翊坤宫内开小灶,时常给祝烽熬一些滋补的汤水,每一次他来吃饭的时候,桌上的菜肴也多是一些药膳。
为了这事,祝烽也发过几次脾气,说她把自己当药罐子。
于是,两个人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有的时候闹得连宜妃他们都担心贵妃是不是要被废了,可隔天就看到皇帝陛下扭扭捏捏的去翊坤宫喝药汤,久而久之,大家也习以为常,两个人再怎么吵闹,也都没人当一回事了。
一转眼,两年过去了。
这一天,难得太子妃抱着小世子长佾进宫,南烟特地留她下来一起吃午饭。
太子妃笑道:「娘娘不等皇上回来一道用饭吗?」
南烟回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平时这个时候都回来了,若没回来,那就一定是御书房那边有事。」
说完,果然看见一个小太监从外面走进来,对着他们两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娘娘,顺公公让奴婢过来跟娘娘打声招呼,皇上中午就在御书房用膳,不过来了。」
南烟点了点头。
但她想了想,又问道:「是南边出什么事了吗?」
这两年,难得国中风调雨顺,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一些,加上那一次盛宴之后,各国往来的商人比之前多了数倍,户部增收了不少,他们的日子也没那么紧吧了。
可南烟心裏很清楚,若无内忧必有外患。
虽然李无伤已经被他们暗中扼住了脖子,再难翻起大浪,可这头狼总不是那么温驯的,三天两头都会在边境闹出一些事了。崔元美年纪大了,去年告老还乡,虽然朝中也加派了官员过去,但总是难以压製李无伤的野心。
所以,今年刚过完年,汉王祝成钧就被派去了南边。
随行的自然还有他的几个死党,卫英和陆临川等人,他们都是当初邕州城一战立了大功,也对越国的君臣有极大的震慑作用,他们一去,倒是免了祝烽头疼。
只不过,南烟又有些头疼了。
那一年祝烽的生日之后,隻过了半年,陆临川便迎娶了若水,南烟赔了大大的一笔嫁妆,心疼得跟嫁女儿似得,还特地把自己在京中置下的一处宅子送了他们,若水原本还要拒绝,倒是陆临川干脆利落的谢了恩,从那之后,他跟在汉王身边更加的卖力,这一次南下,因为有他在,南烟还稍稍的放心了一些。
可是,毕竟是儿子身在千里之外,南烟三不五时的还是要担心一下。
那小太监陪笑道:「娘娘放心,汉王殿下那边并没有什么事。」
南烟听了,倒是鬆了口气。
但又说道:「那又有什么大事,让皇上连饭都顾不上吃?」
那小太监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太子妃——虽然他们都很清楚,皇帝陛下与贵妃娘娘之间并没有什么顾忌,两个人甚至经常一道在御书房内议事,但太子妃毕竟不是这宫裏的人,当着她的面说政事,难免传出去给人闲话。
顾期青倒是也明白,抱着长佾往旁边走了两步,让他去洗手。
南烟看了他们一眼,再看向那小太监,心裏也隐隐感觉到,他要说的事应该也不简单,否则不至于要背着太子妃。
于是道:「到底是什么事?」
那小太监轻声说道:「娘娘,南边倒是没出事,但好像,北边出事了。」
「北边?」
南烟一听到这两个字,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
那小太监道:「奴婢不敢多问,但今天上午,有密折从北边传过来,皇上立刻传召了几位西川那边进京述职的官员问话。如今正说着。」
「……」
南烟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摆了摆:「你下去吧。」
那小太监俯身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这时,太子妃才带着小世子回来,祝长佾洗干净了,高举起两隻白白的小手伸到南烟的跟前:「贵妃娘娘看!」
南烟低头看了他一眼,立刻浮起满脸的笑容,道:「真箇干净的小伙子。」
太子妃走过来,试探的轻声说道:「娘娘若还有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南烟立刻说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再大的事还能大过跟我们小长佾一道吃饭吗?」
祝长佾立刻高兴的笑了起来。
太子妃看了她一眼,虽然心裏知道能让这位贵妃娘娘变脸的必然不是什么小事,但她既然不多说,她自然也不多问,便留下来吃了一餐饭,眼看着时候不早,就带着祝长佾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