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坐在那裏獃獃的想了许久,才轻嘆了一声,道:「这个人,也太能忍了。」
南烟苦笑道:「要做大事的人,哪一个不能忍呢。」
宜妃又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妾只是想不到,当年娘娘把他带回来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孩子呢,竟然有这么深的心机城府。」
南烟回想起当年那个瘦瘦小小的小孩子,也隻嘆了口气。
宜妃看她这样,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件事多少也算是贵妃心裏的一道疤,于是说道:「不管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就好。他若一直留在娘娘身边,那才让人担心呢。」
她说着,又笑道:「妾还听说,这一次汉王殿下可是立了大功的。娘娘如今可以放心了。」
南烟轻哼了一声,道:「放什么心啊。」
宜妃笑道:「汉王殿下将来可是要得皇上重用的。」
南烟摇了摇头,苦笑道:「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万一伤了,这才是让本宫最担心的事。」
宜妃笑道:「娘娘多虑了,妾看汉王殿下就好,小小年纪就勇武过人,又有皇上天威庇佑,将来比能成就大事。男孩子嘛,多出去跑跑也不是坏事。」
南烟苦笑着没说话。
她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除了担心儿子之外,她的心裏还有一层无法诉之于口的忧虑。
下一代的孩子们渐渐强壮起来,那就无可避免的,上一辈的人会渐渐的衰退。
周而復始,生生不息,这不是人生,而是天地自然。
想起祝烽胸口的伤,虽然如今看着已经大好,但那伤就像是印在自己的心上一样,时不时就会出来扯着她心疼。
但这些话,她也没办法跟宜妃说,隻淡淡的笑了笑,便过去了。
很快,他们回到金陵府。
祝烽也只在这裏停留了两天,稍事修整之后,带着贵妃和宜妃,还有几个孩子一起坐船北上,他们行进的速度不快,甚至还在一些风景好的地方停留游玩,这一段路走了几个月,终于在第二年开春的时候回到北平。
这个时候,正是北平天气最好的时候,冬雪消融,春风和煦。
祝烽早传了口谕,不让太子和京中官员来接,所以各部官员都只能安分的待在自己的岗位上,而太子也不敢怠慢,领着太子妃和宫中的人在南宫门处候着,终于在临近中午的时候看到皇帝的御驾回宫,众人都急忙跪在地上叩首山呼万岁。
祝烽从马车上慢慢的走了下来。
倒是阔别已久。
他原本展开双臂想要舒展一下,但动作稍微大一些,胸口就綳着有些难受,他立刻将手臂放了下来。
一旁的南烟自然看到了,但也没多说什么。
而此刻,太子已经领着太子妃上前来磕头行礼,祝烽看着他们,隻淡淡道:「不必多礼。」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他二人背后站出来,对着祝烽毕恭毕敬的行礼,脆嫩的声音大声道:「拜见皇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