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微笑着,轻声说道:「你那个时候,成天提心弔胆,小心翼翼的,跟在朕身边话都不敢大声说,生怕朕吃了你似得。」
听见他这么说,南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好杓子里的粥也凉了一些,她又吹了吹,确定那粥水不会烫着祝烽,才小心的送到他嘴边,然后轻声说道:「谁让皇上那个时候那么凶。」
祝烽吃了一口,含含糊糊的道:「朕怎么凶了?」
南烟瞪了他一眼:「皇上别不承认!」
「……」
「那个时候皇上多坏啊,成天对着妾喊打喊杀的,南下这么长的路,让妾跟车伴驾,那么热的天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妾活生生的被晒昏过去了。有没有这回事?!」
一提这个,祝烽顿时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两个人相濡以沫的十几年,突然开始提起刚认识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看到的全都是自己当年的孩子气。
祝烽也有些理亏似得,没再说话。
南烟又瞪了他一眼,仍旧将杓子里的粥吹凉了送到他嘴里,然后絮絮叨叨的抱怨:「那个时候太阳多毒啊,皇上还让妾跟着马车走,你们两个大男人倒是坐在马车上头——」
祝烽忍不住说道:「你以为坐在马车上就舒服了?」
不知为什么,明明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可他这么一说,往事就像是摊在手上的书一般,就这么浮现在了眼前。南烟一下就想起,那个时候他跟简若丞两个人坐在马车上,等到了一处驿站,两个人下马车的时候已经被闷得满身是汗,衣裳都被浸透了。
南烟立刻说道:「既然车上也不舒服,那为什么连帘子都不拿起来?」
祝烽道:「你以为呢?还不是因为——」
说到这里,他自己像是回过神来,立刻闭紧了嘴。
南烟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坐到祝烽身边,凑近到他跟前「咄咄逼人」的问道:「到底为什么?皇上快说!」
祝烽被她逼得没办法,也可能是因为身体虚弱,就真的被她的气势压了一头,扭捏了半天才发泄般的愤愤说道:「那个时候朕不想看到你跟简若丞眉来眼去的!」
「……」
南烟顿时愣在了当场。
再想了一会儿,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祝烽的老脸都快要红破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了出来,眼看着南烟笑得腰都要直不起来了,他沉着脸道:「笑够了吧?」
南烟抬起头来,眼角都是泪花,一边喘息着一边还不忘又颳了一杓粥送到他嘴边。
祝烽愤愤的咽下一口。
南烟一边笑一边说道:「妾那个时候还在心里抱怨过呢。」
祝烽看着她:「你抱怨什么?」
南烟抿嘴笑了笑,然后冲着他道:「活该!」
这句话哪怕在心里想一想,都是大大的不敬,如今她还当着祝烽的面说了出来,祝烽立刻沉下脸,狠狠道:「真该剪了你的舌头!」
说完,却又剋製不住的眼角弯了起来。
南烟故意道:「剪了妾的舌头,妾可就没办法发号施令啦。」
祝烽道:「你还发号施令?朕可真是惯的你!」
两个人说说闹闹的,祝烽倒是吃了半碗粥,精神也好了一些。只是胸口的伤仍然不能轻易挪动。他撑着两隻手想要靠在床头坐高一些,南烟急忙拉着他,说道:「皇上别乱动,刚刚都看到了,伤还没长好,这样乱动万一扯着伤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