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有些难过:「师傅……」
「我这一生只在做自己,而并没有做过他们的父亲,所以这个时候,自然也就不该拥有儿孙满堂。我对他们来说是陌生人,他们对我而言也是。」
「……」
「陌生人,就该互不打扰。」
那长者又微笑着看着高也,说道:「今天若没有我的出现,你也不会有此刻这样的伤感。」
「……」
「所以我的出现对你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
「既然不是好事,那就应该儘早结束。」
说完,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微笑着说道:「你是从玉门关出来的吧,还是早些回去,莫要让他们担心。」
眼看他说完就要转身,竟是准备要离开的样子。
高也又上前一步,急切的道:「师傅真的就这么走了?」
那长者停下来,却并没有回头,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淡淡笑道:「就这么吧。」
说完,不再停留,带着那温无玉翩然而去。
高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前方,他好几次都想要挪动脚步追赶上去,可最终也没有这么做,只是在那长者背影消失的瞬间跪在地上,深深的拜了三拜。
当他再回到玉门关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夕阳斜照在温家人的旧居上,给这座乌蒙蒙的小屋镀上了一层金光,不知为何,显出了一种莫名的辉煌,也是莫名的寂寞。
他走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全都围在床边。
床上躺着的祝烽面色苍白,脸颊却泛着病态的嫣红,南烟坐在他的身边,一隻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面色凝重,周围围着陈紫霄他们,还有两个陌生的,十来岁的孩子,看上去也像是刚从泥地里滚出来的,一个个都非常狼狈。
昔云一看到他进来,立刻忙不迭的上前拉住他的衣袖。
「小哥,你去哪儿啦!?」
南烟听到这话,也回头看向他,发红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好像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高也看了看昔云,又看了看南烟。
再回想起那句「未予怎取」,在心里轻轻的嘆了口气,然后说道:「没去哪儿,就是出去,逛了逛。」
昔云道:「姐姐她们昨夜遇到了倓国的人,大战了一场,你没听到吗?」
高也顿了一下,摇摇头。
昔云疑惑的说道:「你平时耳朵最灵,也最警醒的,怎么这一次什么都没听到啊?」
南烟目光闪烁着看着他们,这时淡淡的说道:「昔云,这个玉门关这么大,高也大人说不定走到别的地方去了,没撞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别问了。」
高也看了她一眼。
两个人目光交汇,彷佛都感觉到了什么,可南烟也没有再说什么,隻低下头,温柔的看着祝烽。
听了南烟的话,昔云也不再纠结这件事上,隻说道:「小哥你回来太好了,来看看姐夫吧。他发了高烧,我给他喝了你从小给我喝的药,可烧退了一些又起来了,人也不醒。是不是不好了?」
周围的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若是寻常人在皇帝生病的时候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早就被拖下去砍了,偏偏她是安息国君的宠妃,跟贵妃又是这样的关係,还一口一个「姐夫」的叫着皇帝,陈紫霄他们哪怕有火气,也不好发。
祝成钧在一旁听着,眼睛都红了。
高也摇摇头,伸手将她揽到一边去,然后走到床边,轻声对南烟道:「让在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