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想了想,也并不再跟他多说什么,自己上前亲自动手,柔柔的解开扣子,拉开衣带,而祝烽就这么站在原地,有些木然的任由她上下动作,南烟一边做事,一边抬头看他,两个人脸上都是湿漉漉的,泪水和雨水混合着,又冷又烫,让人在这样混乱的雨夜裏都有些不知所措。
南烟轻声说道:「皇上心裏若难受,可跟妾说两句?」
「……」
「不管什么,都别隻一个人憋在心裏。」
「……」
「舅父他——」
她的话没说完,祝烽开口,声音比刚刚更沙哑了一些,也添上了几分哽咽,道:「朕其实并不难过。他在朕很小——那个时候就出家了,这么多年,除了把他三个儿子送到朕身边之外,一点音讯都没有,这一次,若他不出现,朕几乎都要忘了这个长辈了。」
南烟道:「是。」
祝烽接着道:「只是朕没有想到,他扛着这样重的病体,还要千里迢迢的赶来,殚精竭虑,为朕求来这一场大雨。」
南烟点点头。
这个时候,她已经把祝烽的外衣脱下,在手上裹了裹,正要放到一边,就听见祝烽咬着牙,带着几分狠意的说道:「可是,他都这样了,又为什么,连最后一句话,都不肯给朕!」
南烟的心裏蓦地一个激灵。
其实,她是听到了老国舅在半昏迷时说的话,也听到了他醒来之后,对着祝烽说的话。
但,那样模棱两可的话,又代表了什么?
莫怪他?他做了什么,在弥留之际还要请求皇帝莫怪他?
她想了一会儿,然后低着头轻声说道:「想来,这些话在舅父心裏已经埋了很久了,他若要接着瞒下去,也是可以的。可他独独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妾想着,也许这么多年,煎熬的也不是皇上一个人。」
「……」
「他肯说,皇上至少也知道了这一些。」
祝烽苦笑了一声,转身走到床榻前坐下,身上隻一件单薄的衣裳,肩膀两边的锁骨高高的怂起,竟给人一点单薄的感觉。
这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
他说道:「朕又能知道什么?」
南烟看着他不断发红的眼睛,甚至连鼻头都红了,强忍住心中的酸楚,将他的衣裳抱在怀裏,走过去蹲在他面前,轻声说道:「皇上从舅父的最后一句话里,听出什么了没有?」
「……」
祝烽微微一怔。
他才意识到,南烟是真的在帮他分析那句在他看来,全无用处的话。
于是皱着眉头想了想:「莫怪,他,们……?」
南烟道:「他说,莫怪他,妾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么,他们呢?」
「……」
「皇上想过没有,他们,是他和谁?」
祝烽摇了摇头。
南烟轻声说道:「温无玉的疯话说,到西北来杀人的,是舅父,可不止他一个人,除了他,还有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