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扶着听福软绵绵的臟污的身子,一隻手将蓬乱的头髮给他撩开。
「你怎么样?」
听福没说话,隻对着她笑。
南烟感觉到不对,他连喘息的声音都很轻,急忙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听福仍然紧紧的抿着嘴,仍然对她做出笑容。
只是眼睛裏,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来,将脸上的血污冲刷成了一道一道的,南烟感觉到不对,立刻伸手去掰他的下巴,听福呜呜了两声,没有力气,终究还是被南烟看到了。
他的舌头,没有了。
嘴裏一片血肉模糊。
「啊!」
原本跟上来打算帮忙扶他一下的朵儿看到这个样子,吓得惊呼了起来,而南烟全身一僵,眼睛顿时红了。
「听福,你的舌头,你——」
她咬着牙,一下子回头去瞪向还在慢慢悠悠喝汤,完全没有被眼前悲惨的一幕所影响的祝成瑾,而祝成瑾微微挑眉对上了南烟愤怒的目光,笑道:「你别看着我。」
「……」
「不是我让人割的,我要他开口,怎么能让他哑呢?」
「……」
「是他自己,在牢裏一醒过来,还没来得及上刑,他就先自己咬断了舌头——啧啧,你说你一个女人,怎么能让自己的手下对你这么忠心耿耿的。」
南烟的眼睛裏顿时涌起了滚烫的泪。
她几乎快要哭出来,却又咬着牙忍着,隻心疼不已的看向听福:「你——」
听福用力的包着嘴,伸手小心翼翼的拍了一下南烟的手。
我是自愿的。
这是他已经没有办法再说话,却能用眼神,用动作,用一切为南烟表达的。
南烟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对着祝成瑾:「我要伤药,要大夫,要让人给他治伤。」
祝成瑾道:「这么一个卑贱的奴婢,值得吗?」
南烟仍然冷冷的瞪着他。
祝成瑾又笑了一声,道:「也罢,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也算是有骨头的。若他昨夜真的首刑不过都说了,那现在,你也就只能看到他都尸体了。」
听福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竟然透着一点怜悯。
被人背叛,甚至,就隻「背叛」这件事,就好像扎在祝成瑾心上对一根毒刺,如今让他整个人的心裏,都狠狠都恶意和毒辣。
祝成瑾懒懒吩咐道:「来人,把这个奴婢带回翊坤宫,让人去给他治伤。」
外面立刻走进来几个人,小心翼翼都扶起听福,带他走了。
南烟一直站在武英殿门口,看着听福远去都身影,硬生生的咽下了滚烫的泪,然后转身慢慢的走到桌边坐下。
祝成瑾的汤已经喝完了。
他拿了块帕子,闲闲的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后说道:「怎么,看着我干什么?」
南烟没有说话,隻冷冷看着他。
祝成瑾笑道:「是不是想知道,上中下三策,我会选哪一个?」
南烟道:「我的确想知道。」
「……」
「我想知道,你会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