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如今在金陵皇宫,或者说,在整个金陵城内,经历过靖难,甚至于,陪伴着祝烽发动靖难之役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他叶诤,祝成瑾突然提起「靖难」二字,就像是在他头上悬了一把刀一样。
叶诤挑了一下眉毛,看向祝成瑾:「公子的意思是——」
祝成瑾冷笑道:「我那位叔父是发动靖难之役,南下夺取了金陵城,也夺取了我的皇位。如今,我夺回了金陵城,自然应该恢復往日的一切,用堂堂正正的手段,从他的手裏也夺回我的一切。」
叶诤眯起了眼睛,像是明白什么:「公子是要准备登基了?」
「不错。」
「那——,公子要我做什么?」
祝成瑾笑道:「这裏的人,都是在本座离开金陵城之后才开始跟随本座的,他们都不明白登基大典需要准备什么,唯有你,你可是一直跟随在我那叔父的身边,他登基的大典,似乎也是你一手操办的。」
「公子要我也为你准备登基大典?」
「不错。」
「什么时候?」
「自然是越快越好。」
叶诤想了想,道:「好。」
可他的话音刚落,在武英殿外突然响起了一个虚弱的声音:「不行!」
这个声音虽然很低,甚至带着一种虚弱的中气不足,可是一听到这个声音,大殿裏的人都下意识的颤了一下,祝成瑾顿时皱起眉头,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今天没有被他唤来武英殿的许世宗。
他脸色惨白,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映衬得整个人更加没有血色,好像虚弱得只剩下一个空空的皮囊一般,身边的小满几乎是用自己的身体充当了他的拐杖,才支撑着他走过来。
一看到他,大殿裏的人虽然犹豫,但还是上前:「军师。」
许世宗一边咳嗽,一边艰难的迈进了武英殿。
「公子。」
许世宗的脸色原本沉下来,但一看到他进来,还是浮起了笑容:「军师,军师昨夜那么劳累,今天不是应该好好的待在后面休息吗?为什么又过来了?有什么事,让小满传话不就行了?」
许世宗一边咳嗽,一边说道:「我有事,可以让小满给公子传话,但公子有事,却没有人给我传话。」
祝成瑾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怎么,军师的意思是,本座的大小事宜,还都得经过你的同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
「呵呵,我也知道军师不是这个意思。」
「但,」
许世宗看着他,说道:「登基大典这么大的事,公子也不该瞒我。」
祝成瑾的眉头拧了起来,目光带着一点阴冷的看着大殿裏的人,又看向外面站着的护卫和那些服侍的小太监,半晌,他又微笑着道:「这件事,本也没有打算隐瞒军师,更何况,之前军师也已经答应了我,只要等到江北渡江的人马被击溃,就可以立刻举行登基大典。」
「……」
「那现在,也算是天时地利了。」
许世宗听到他的话,按捺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几乎整个人都要咳得折断了一般,叶诤在一旁,原本是冷眼旁观,可看到他这样,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许世宗艰难的说道:「公子此言差矣。」
「……」
「此事,天不时,地不利,甚至,人也不和。」
「什么?」
祝成瑾显然被他这一番话激怒了,冷笑了一声:「军师是想说,我若要登基,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