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春山 第189(1/2)

她在想,以后土默特小部落的生活能跟这里一样吗?繁荣昌盛,人丁兴旺,大概是不能比的,毕竟他们现在刚解决完温饱的问题,连挖个渠都要年的时间去完成。

这里给了姜青禾极大的冲击,她的心里充斥着杂乱的想法,来的一路上她的眼睛几乎从所有的铺子面前瞟过,然后看到感兴趣的,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会儿。

不得不说,这座各民族来来往往的城池,也给了她其他的东西,比如更宽的眼界,更多的想法。

让她能更好地规划,草原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远大志向

这座在汉民嘴里的蒙藏边城, 蒙人叫它满都拉图,意思是兴旺之地,也有的人会称呼它为玛尼图,是诵读佛经的地方, 在藏民嘴里则为德格, 善地的意思。

而不管哪种称呼, 都掩盖不了这是个富饶的地方。

姜青禾一行人随意在这个边城的巷道里走着,这里除了充斥着各种不同的语言外,还有牛马的粪便,以及牲畜的嘶鸣。

毕竟这里拥有着最多的牛羊马,为此还有专门的马市来出售马匹, 路边随处可见的铁匠,在叮叮哐哐凿铁造铁掌。

旁边相邻的铺子里是嘴里咬着钉子, 手里握一柄羊角榔头的掌匠, 徒弟抓牢马的脚蹄子, 他用另一只手拿着的铁毡子敲上去, 迅速把钉子掰歪, 脚掌钉好。

再不远处就有间隔的兽医铺,不管是牛, 又或是马和羊牵来都能看, 有着跟药铺那一溜摆开的药柜, 兽医一瞅往里报几味药, 有伙计去抓药, 再有另一个伙计去熬药。

熬好晾凉后,把钻了孔的牛角塞到牲畜嘴里, 让药灌进去。

由于牵着牛来看病的是蒙古牧民,所以姜青禾还跟他搭了几句话, 问他这牛生的什么病,都能看好不?

牧民说:“看不好他不要在这待了,就是这家看不好,还有十来家能治,不愁的。”

他指着这条小巷,说两边都是给牲畜看病的,蒙藏汉三种人开的,每个人治病的法子不同,但很管用。

当然如果不管用咋办,转到另一条巷子口那,有屠宰的地方,剥皮剁肉都行,它旁边就是熟皮子的地方,熟好的皮子可以转到毛毛匠那,她能做靴做袄子。

完全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姜青禾已经在这里转了一个时辰差不多,她此时由之前的震惊,转到深深的羡慕。她蹲在一旁看兽医给马瞧病,小声对徐祯说:“你说要是草场也有这些铺子,那可多好。”

撇开牛马不说,光是羊一个月就有不少大病小病的,有些牧民能处理,有些则要巴图尔去看,有时候处理一头羊的病就得小半天功夫,要是另外再来几头出问题的羊,那简直分身乏术。

所以今年损失的十头成羊,基本是生了急病没法及时医治没的。而看到这里很成熟的一套流程,她又怎么能不羡慕。

甚至她脸皮挺厚地问兽医,“叔,你们要是挪个窝去其他地方常待的话,一年要多少银钱啊?”

那个操着浓重方言的兽医挑着那草料,瞥了眼她,“你们是哪的?那地方比这还好不?一年能赚个百两银子不?”

姜青禾被他的三连问打击到了,接连摇摇头,兽医把挑好的草料放在竹簸箕上,他笑了声,“那你问啥,就算你一年有百两银子俺也不去,俺在这活得好好的,歇了工出门就能吃上面,打一壶小酒配大肉,做啥要出去。”

“你要是想来俺们这也简单,带着你的户籍上衙门转嘛,要不就在这里做点小生意,一年交点税也成。”

姜青禾笑着拒绝了,她懂人家难离这样的好地方,可她的根在那,她有钱并不是为了逃离贫瘠的土壤。

她不会来这里定居的,当然别人也不会为了一点钱就转到另一个地方去。

所以当第三个蒙医拒绝她时,姜青禾也明白他们的选择。

第三个蒙医是个头发花白,带着顶毡帽的老头,他说话并不如前面两个那么犀利,前面两个年轻的蒙医直接说她要去见见萨满驱鬼,谁会愿意去希日塔拉。

在他们的眼里没有平西草原这个称呼,只有希日塔拉,意为黄花草原,而生满黄花苜蓿的草原并不是富饶的草原,他们很不喜欢只有一种草,养不活牛羊的草原。

所以当姜青禾一提起,他们就激动地拒绝了,最后几人不欢而散。

而这个老蒙医却很和蔼,“希日塔拉是个很不错的地方,要是额再年轻点,额会去的。”

“但是那里路难走,草除了希日(黄花)外,别的也没有太多,而治病要有很多的草药。”

老蒙医摆弄着手里的地锦草,姜青禾不肯放弃,她也做过一些草药的功课,她想跟蒙医套近乎,就说道:“这是玛拉干札拉嘎额布苏?”

这个名字实在是长,她跟着胡吉奶奶念这个的时候,总不太记得住。

老蒙医颇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认识?这是额在你们中原人的手上买的,你们希日塔拉也有?”

“有啊,”姜青禾知道这玩意,在春山湾的山野地头里挺多,一生一大片,之前童学里有娃跑肚子时,李郎中就把这玩意凿烂敷在孩子的肚脐处,见效很快,用来止血更好。

她自从当上了歇家后,但凡见到的不懂的,啥都问一番,还给记下来,所以她肚子里的存货不少,此时能在蒙医寻问时,能很流利地把它的用途说出来。

老蒙医激动地哦哦两声,这些药材他收来还没有正经用过,毕竟他也说不来方言,有些草药的用途也没写在《四部医典》上。

他满脸兴奋地想跟姜青禾接着交流,却还是秉持着礼仪,让他的儿子端上来一碗热奶茶,以及一叠奶皮子、炒米、酥油,让她先尝尝。

等她喝了大半,老蒙医才急急找出一堆草药出来,试图让姜青禾辨认。

可姜青禾也才是个半吊子,她又没正经学过医,只能挑出她认识的,比如鸡冠花,“这是塔黑燕色其格其其格,我们那比较少,但这种希和尔额布素,我们叫它甘草,满地都生着。”

而且春山上的甘草长得特别好,只是除了李郎中去采以外,其他人也很少会去割。

她还挑出了一些很明显的,比如被蒙人称为嘎的姜,告诉他生姜在治风寒上的妙用,只把老蒙医听的直点头。

“像是这个塔拉嘎道尔吉(决明子)、哲尔根(麻黄)、给亚古讷(大黄)、陶楷榔(土茯苓)这些,我们那片地上都有很多,不过他们的用途,需要我们那的郎中跟你说了,他懂很多。”

老蒙医了然点头,把左手搭在右手的手腕上,用方言说:“把脉,很厉害。”

他并不会,他们的医学体系里并没有把脉,他们以赫依(生理功能动力)、希拉(火热:体温、身体机能)和巴达干(身体寒性粘液)三者为主。

老蒙医说的很易懂,比如赫依出问题了,脑子会糊涂,睡不着、记不清事情,而希拉有问题时,则表现为亢奋狂躁,嘴巴苦、吐酸水这种,出现了巴达干,也代表身体出现了很多的粘液。

所以他们的蒙药根据这三个来制作,很多都非常的有功效。

他看姜青禾说:“你就属赫依的问题,想的太多,老是睡不着吧,夜里也不安稳,你这种要蒙药里头的六味中的甘、酸、咸、辛味可镇,拿点药去吃,吃几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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