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碘就会得甲状腺疾病,四婆的粗脖子就是缺碘,而且为啥湾里的好些女人保不住胎,
可能也是因为极度缺碘。
“海货在另一队那里,他们要晚些时候来,也不晓得到这还有没有剩。”
姜青禾有点失望,不过暂时能换到这些东西也满足了。但除了赚到的麻钱全都得贴补进去,还要倒付给他们五十个钱,这让她很心痛。
不过总体她心满意足,徐祯也满意,蔓蔓更满意,她嗦着甜滋滋的蜜饯,还有好几条崭新的红头绳,忍不住要翘脚了。
等全部的事情敲定好,已经入夜。徐祯做不到夜里赶着马骡子回家,只能留在草场过夜。
牧民阿妈要招待他们喝温达茶,温达茶里是要加手抓羊肉的,中午吃的羊肉油太大,放不了。
所以她们在每锅半稠的鲜奶里,加了奶皮子、茶沫,自己做的奶油,也就是酸奶发酵后,上面那层乳白的奶,捞起来放碗里,再舀进奶茶里。
因为没有加盐,只加了点糖块,所以这碗奶茶又温又醇,喝得蔓蔓直点头。
小胡子也还没走呢,别人问他家在哪,他就说在草场附近。此时也坐到牧民大叔旁边,美滋滋品着茶。
不敢离骆驼客太近,怕人家揍他。
夜里喝一碗奶茶,羊油灯都吹灭,此时草原的风呼啸穿过,偶尔能听见几声悠远的狼嚎,不过都掩盖在骆驼时不时的嘶鸣声里。
蔓蔓先前昏昏欲睡,到了空置的蒙古包外,她又清醒了,不想进去。
要躺在草地上看星星,临近秋天,夜风更加凛冽。
单衫在这是熬不住的,又一人裹了外套,才出来躺在草地上,仰望草原的星空。
月亮从高耸的春山湾后探出头,那么亮,今夜还有云,浮动着,添了几分朦胧,星星蜿蜒,像织了条长长的银河天路。
蔓蔓瞧着月亮,她问,“月亮能吃吗?”
她看着那圆鼓鼓的月亮,说:“它好像黄米糕。”
都是圆圆的,黄黄的。她幻想着,“吃起来甜甜的。”
“把它切了,娘一块,爹一块,我一块,”蔓蔓掰着手指头数,“婆婆一大块,小草姐姐一块,姨姨一块…”
“月亮不够分了怎么办?”徐祯问她。
“那就叫娘做黄米糕,做好多好多,大家都吃。”
蔓蔓困得打哈欠,眼里挤出点泪花,还坚持说:“月亮再大点就好了。”
她枕在毛茸茸的草地上,慢慢合上眼,砸吧着嘴,不过没有了甜味,只有柳条子蘸青盐刷过留下的咸味。
但她梦里月亮掉在了地上,她噔噔迈着步子跑过去,咬了一口,一点都不甜。
徐祯捂着被蔓蔓咬了一小口的手臂,擦了擦口水,有点愁,这娃咋啥都啃。
第二天起早,草原秋雾濛濛,姜青禾拒绝了巴图尔的挽留,家里可还有一摊子事呢。
驼队的人早早就牵着骆驼,穿行在薄雾笼罩的草原上,带着骆驼吃嫩草。
碰撞间发出悠扬的驼铃声,也是昨天喝温达茶的时候,大伙围着火堆闲聊,她才知道,并不是每头骆驼都会挂铃铛。
头驼会挂一串铁铃,最末端的骆驼也会挂,不过头驼挂的铃铛像桶,叫驼铎,而尾驼的像碗,大伙称咋铃子。
两串铃铛发出的声并不相同,却能叫骆驼客知道,有没有骆驼没走丢。
那都是来自民众的智慧。
要上车了,蔓蔓还睡的不清醒,趴在姜青禾身上,招手要抓雾。
小胡子自来熟得跟过来,舔着脸问,“俺也要去春山湾,载俺一程呗。”
“你不是徐了旗的蒙人,不住草场? ”姜青禾收拢着东西,给他腾出一片地。
“啥徐了旗的,”小胡子摆手,“俺那都是胡吹冒撂的。”
“这世道,出门在外,身份不都是自己给的。”
“你瞧我这脸,哪跟蒙人扯得上边,大兄弟,你说是不,”他的眼就差眯成一条缝了,除了这两撇胡子可能跟蒙人祖上有点像,其他的八竿子打不着。
许是有了蹭车的交情,小胡子也说了句实话,“俺今年二十六。”
徐祯差点没拽稳,姜青禾也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二十六?
她以为他四十六。
“俺叫王盛,俺娘俺亲戚都叫俺大眼。”
“缺啥喊啥呗。”
姜青禾真喊不出口。
王盛自来熟得可怕,一路上话就没停过,啥都能说上几句。姜青禾原本还能搭理他几句,到后面插不进去话,就听他一个人念叨。
到春山湾那株枝叶蓬松的大槐树那,王盛也没要下来,他扒着车板说:“送俺去土长那呗。”
“俺是她的本家弟弟。”
说到这,姜青禾瞟了眼他,压根没瞧出来这货能是土长的亲戚。
主要每回姜青禾见到土长,她都是一副死羊脸,没有笑模样的时候,让人从心里打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