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豫从天牢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斜。
踏出大门的那一刻,他伸手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焦先生,外头起风了,您赶紧上车,咱们回家去吧。」
焦豫却迟迟没有挪动脚步,反倒扭头去看身后高高的天牢。
一切事情都审问清楚了,他却没有预想中轻鬆,心口那块大石头,依旧沉甸甸地压在那里。
勾结外族,谋害储君,险些酿成大祸。
这样两个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赎其罪的家族,却借着西夏给的金银财宝,维持着几代人的富贵奢侈的生活,过着受人尊敬日子,甚至连当地官府都要让他们三分。
而那如光风霁月,至纯至孝的太子,却成了他们阴谋下的牺牲品,还生生搭上了不知多少条人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也不知还有没有如封七一般的遗孤。
焦豫深吸一口气,终于移步上了马车,却在车帘落下之时吩咐:「派人快马先去报信,咱们进城直奔陈府。」
因为赵熹太子案的调查一直没有什么新的进展,所以焦豫已经许久没主动找过陈瑜白了。
陈瑜白在家听得下人来报,说焦先生要登门拜访的时候,以为他是来找自己说小皇上的学业问题的。
「叫人去路口迎一下焦先生,沏茶用上次皇上赏的鸭屎香,焦先生最爱喝那股子野味儿!」
陈瑜白心情十分轻鬆,因为近段时间,小皇上的学业各方面进展都十分不错。
他甚至想着,一会儿见到焦豫,要好生问问他,后不后悔当初跟自己回京城。
然而待看清焦豫进屋时的表情,陈瑜白立刻收敛起所有轻鬆的心情,双双落座后就迫不及待地问:「焦先生,出什么事了。」
「陈大人,焦某幸不辱命,太子案,查清楚了。」
「当啷——」
陈瑜白惊得摔了手中的茶碗。
说句实话,陈瑜白当初拿着玉佩去找焦豫,让他回来查赵熹太子案,其实只是想将人拐回京城给小皇帝做先生而已。
虽然查案上面,他一直都尽己所能地支持焦豫,但是年代那么久远,人证物证都很难找到,所以他对破案实在不抱什么信心。
而焦豫抵京之后,事情的发展也的确如陈瑜白所料,案子很快就停滞不前,找不到任何新的线索了。
所以今天听焦豫说案子破了,他心里又惊又喜,一时间也不知道那种情绪更占上风一些。
赵熹太子案得破自然是好事,公布出去也有助于小皇帝坐稳位置,也算是他的功绩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