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学吃着鱼,仔细品了半晌,虽然没有当年跟着族中长老去江边应季时候吃的那样肥美,但是在这个季节,还经过长途运送,最后还能有这样的食感和味道,简直可以说是奇迹了。
「我觉得关键还是在做法上面。」沈敬学之前虽然自傲,但是在老宅学了那么多年,肚子里还是有东西的,「而且我怀疑夏娘子是不是有什么保鲜的诀窍。一般来说,水产这类东西,即便是冰冻后运送,也难免会损失水分和味道,绝对是会影响口感的……」
父子俩百思不得其解,水油并不相容,所以这道菜所谓的水油浸,又到底是个怎样的做法呢?
正琢磨着呢,雅间门又被敲响,后厨又来上菜了。
「头刀韭菜炒河虾。」
「珠梅鸡。」
「现在怎么可能有头刀韭菜?」沈敬学听到菜名,下意识地反问。
小二躬身赔笑道:「这位爷,我们东家在京郊好几个庄子都盖了玻璃暖棚,挖了多年的韭菜老根儿,种出来的这可是如假包换的头刀韭菜。」
待小二离开之后,沈敬学又道:「就算是头刀韭菜,这大冬天的,可不是河虾最肥的时候。」
沈旭闻言嘆气道:「你这孩子,从来都是嘴比脑子快,好不好的是你凭嘴说出来的么?人家既然敢上这道菜,就说明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沈敬学一时不查又犯了老毛病,不过这次被沈旭教训,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顶嘴,而是默默地拿起筷子。
大家都知道头刀韭菜鲜美,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这个所谓的头刀韭菜,并不仅仅指当年开春之后萌发出来的第一茬韭菜。
如果是当年栽种的韭菜的话,是完全无法让人体会到头刀韭菜的鲜美的。
只有往年的韭菜根,经过一个冬天的养精蓄锐,开春后长出来的韭叶才会油绿肥厚,鲜美异常。
而且割头刀韭菜的时候,绝对不能不舍得。
韭长三叶,不出五叶,便可以割头刀韭菜了,此时的韭菜味道最好。
若是舍不得,非要等韭菜长大了再割,那味道可就大打折扣了。
但是让父子二人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在十冬腊月吃上鲜香腴嫩的头刀韭菜。
而冬天的河虾,也与二人想象中有所不同。
虽然吃河虾最好的时令是夏末秋初,但兴许是天寒地冻的缘故,冬天从冰层下面捞出来的河虾,非但肉质紧实甘甜,而且因为在冰层下面基本没有什么进食,所以虾身内部格外干净,吃不出任何异味或是异物,连虾壳一起大嚼特嚼,满口都是鲜甜。
这样的韭菜配上河虾,红绿交映,虾鲜菜香,简直是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