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要去上膳堂赴宴这件事儿,殷夫人蒋氏不是很能提得起兴趣。
打从殷熠接到调任文书之后,京城那边便先来了一圈儿送行宴。
到了保定府之后,跟董元久夫妻见面要吃饭,给董元久送行要吃饭,若非殷熠拦着,府衙说不定还要办一场接风宴。
大家都知道她是扬州人,席间也必有淮扬名菜。
且不说水准如何,如今天寒,少有绿色菜蔬,即便有也不够新鲜,所以席上多是荤菜和海鲜,参加多了之后别说吃了,看都看得腻歪死了。
但是殷熠说跟薛家是世交,决定去赴宴,她也只能配合,还必须要高高兴兴地配合。
贴身丫鬟熙春带人捧了几套衣裙进来,柔声问:「夫人,您看今天穿哪身儿衣裳?」
蒋氏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地说:「你看着挑就是了。」
不等熙春说话,下面捧着衣裳的一个小丫鬟上前一步道:「夫人,奴婢手里这套桃红袄子配月白色襦裙,是上个月新做的,料子和花色都是今年京城最时兴的。外头配您新得的那件白狐皮的斗篷肯定特别合适。夫人的皮肤白皙细嫩,这桃红色的袄子正衬您的肤色。」
蒋氏闻言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熙春的脸色,问「这小丫头看着面生,新来的?叫什么啊?」
小丫鬟见蒋氏跟自己搭话,激动得捧着衣裳上前两步道:「回夫人的话,奴婢杏雨,老爷和夫人离京之前,老侯爷特意叫奴婢一家子跟着过来伺候老爷和夫人。」
蒋氏不置可否地听着,眼神落在杏雨身后的人身上,问:「你叫什么?往前走几步,你捧着的是什么衣裳?」
「回夫人的话,奴婢青菱。这套衣裳也是上个月新做的,红色琵琶袖交领夹袄,石青色挑绣褶裙,红色袄子衬肤色又鲜亮,石青色裙子能压得住脚,不会显得头重脚轻。衣裳的薄厚正适合现在在室内穿,外头可以配白狐皮披风,也可以配您那件石青深丝灰鼠披风……」
「今个儿就穿这身好了,叫人去把那件石青深丝灰鼠披风找出来。」蒋氏笑着点点头,扭头冲熙春道「青菱这孩子看着就老实,话也说得很好,刚才那身衣裳就赏她了。如今大人已经不是在翰林院的时候了,身为一方父母官,老爷为此都特意蓄鬚后来上任。所以如今我再陪着老爷出门,就不该再穿那么轻佻的颜色,要以端庄沉稳为主才对。你也记着点儿,以后这种年轻小娘子穿的颜色样式,就不要再做了。」
熙春知道蒋氏不喜杏雨这种不顾等级身份上赶着求表现的,听了她现在这话,明白她没打算追究自己御下不严之罪,心里稍稍鬆快了点儿,但是再看向杏雨的眼神却透着不善。
杏雨闻言瞬间变了脸色,刚想跪下告罪,却听熙春道:「行了,衣裳选好你们都出去吧,夫人要午睡了。」
一行人刚从蒋氏的屋里出来到迴廊上,熙春就一巴掌扇在杏雨脸上,啐道:「见高就爬,自己什么身份心里没数么?你是看我太好性儿,所以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
杏雨扑通一声跪在青石板上,连声求饶道:「熙春姐姐,奴婢一时痰迷心窍,您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你还有什么以后!」熙春冷笑道,「你且回去收拾东西,我会叫你老子娘过来领人,对你这种不安分的小浪蹄子,就该早点放出去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