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原昨晚被人一顿暴揍,从头到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
云波馆内虽然奢华讲究,但是他们关人的房子,却跟普通的柴房也没什么两样。
他就这样浑身是伤地被丢在又臟又冷的房间里,也不知等了多久,直到外头天都蒙蒙亮了,才等来父亲和二叔公家的管家。
「昨晚可是我们馆里姑娘的好日子,结果都被陈少爷给搅合了。非但如此,陈少爷出手打伤了我们馆里的客人,不但摔坏了两套上好的官窑瓷器,还弄坏了一把黄花梨圈椅……再加上桌上的酒菜、被惊扰离开的客人……」
陈之原听到屋外有人说话,从声音和拖着长声的说话习惯听起来,正是昨晚下令将他捉住关起来的人。
每一句都听得他火冒三丈,但是嘴里塞着的帕子却让他无法高声抗议,只能发出含混地呜呜声。
陈正安看着对面裹着披风的年轻男人,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耐着性子听对方慢吞吞地说话,每听一句,脸色就再沉上一分。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个兔崽子丢在这里不要了。
陈瑜白府上的管家开始还耐着性子听着,后头也有些烦了,不太礼貌地打断了对方的话,直截了当地问:「需要赔多少钱?」
说话的男人停了下来,从披风下伸出一隻白皙修长的手,比了个「五」。
陈正安皱眉问:「五百两?」
「嗤——」男人忍不住讥笑出声,「天都没亮呢,我会为了区区五百两银子跟二位在这儿浪费时间?陈老爷也太小瞧我们云波馆了。」
「那……」陈正安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要知道,五百两都是他咬着牙说出来的,倘若不是……
「五千两,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年轻男人也懒得再看陈正安,转而对陈府的管家道,「这可全是因为我们东家看在陈大人的面子上,不然,敢在我们云波馆闹事,可没有这么全须全尾好端端放回去的。」
五千两!你们怎么不去抢!
陈正安被这个钱数吓得不轻,五百两银子的话,他东拚西凑还勉强能凑得出来,但是五千两……
可年轻男子后半句话里威胁的意味也十分明显,这让陈正安原本都已经到了嘴边的抗议,又全都苦涩地咽了回去。
陈府上的管家却丝毫没有被这个钱数吓到,他非但早就有心理准备似的,甚至还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客套的笑容,从袖袋里抽出一迭银票,数出五张交给对面的年轻男子。
五张轻飘飘的银票,像是五块沉甸甸的巨石,重重地压在陈正安的胃里头,让他觉得整个人都快有些难以支持了。
年轻男子收了银票,这才一挥手,立刻有人打开房门,将陈之原架了出去。
看着陈之原青紫交加的脸,陈府的管家双眼微眯,遮掩住自己轻蔑的眼神。
陈正安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钱不钱的了,赶紧上前扶住儿子,扯掉他嘴里塞着的帕子,焦急地问:「原儿,你没事吧?」
帕子扯出去之后,陈之原控制不住地呛咳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