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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这怎么可能?

城隍庙的房间窗户都并不是很大,此时又是冬天,门窗紧闭,屋内虽然点着灯,但也大多集中在评判的坐席那边。

杨世友站在光线不怎么明亮的位置上,谁都没看出他的脸色有异。

试吃过杨世友的熊掌之后,便轮到最后一位,江南沈家菜出身的沈斌大厨了。

沈家菜素来以清淡雅緻、突出食材本身鲜美见长,所以沈斌今天做的是一道白扒熊掌。

其实在厨行内,对熊掌的做法还是有不少分歧的。

有人认为白扒熊掌才能展示出熊掌的原始本味。

但是说实话,熊掌里面的脂肪含量几乎占到一半,富含胶质。

这说明什么?

说明水发之后直接蒸熟的话,熊掌的口感就跟吃了一大口肥肉甚至是猪油的感觉差不多,黏糊腻歪。

若是胃口浅的人,怕是一口下去便被顶住,再也吃不下去了。

所以说在这种客观现实面前,把熊掌的真实本味突出又如何呢?它的本味几乎就是没有味道的油腻。

但是沈斌之所以能成为沈家菜京城分号的掌勺,无论是能力还是手艺,都还是不容小觑的。

这道白扒熊掌,廖老爷子也是尝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若是要他纯客观来评价,沈斌跟杨世友的菜应该是差不多水准,不相上下的,都是比较传统的做法,没什么值得亮眼的,但是也胜在技艺娴熟,调味准确,也就是所谓的无功无过。

但是廖老爷子此前已经吃了三道熊掌了,更何况有夏月初的「掌上明珠」珠玉在前,这道白扒熊掌,给他留下的印象就只剩下油腻难以下咽这一点了。

廖老爷子吃过之后,四位知府大人也都品尝了这道白扒熊掌,最后何怀生跟闫文远也尝了一下。

闫文远毫不掩饰的皱眉让本来就有些忐忑的沈斌心中一沉。

其实这次的厨艺比试,沈家菜派系的人会突然前来参加,这是让闫文远都没有想到的。

厨艺比试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原本以为影响力最多也就是在东北四府也就差不多了,谁知道竟然还吸引了南方的大厨参赛。

其实沈斌心里也有些叫苦不迭,南北方无论是气候还是饮食习惯都差异甚大,南方菜在东北四府一直都很难打开市场,一直都被止步于京畿地区了。

这次沈斌过来参加厨艺比试,其实并不是他自己的主意,而是本家派人来要求的,希望他能够在厨艺比试上大显身手,算是给沈家菜探个路,最好能顺便扬扬名,为沈家菜来东北开分号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沈斌一开始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但是没想到每一轮都是顺利晋级,这让他渐渐对最后的结果开始有了期待,每胜出一场,这种期待就多积累一分。

但是直到今天当众比试,上台之后他才发现了自己的不适应。

头一次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下做菜,周围人的哄闹和说话,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

到了后面,他甚至会分神主动去捕捉周围人的说话,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议论自己。

而沈斌身旁就是夏月初的灶台,看着她浑然忘我、行云流水般做菜,也在一定程度上打击到了他。

到最后其他三个人都完成菜品的时候,他的心态就有些控制不住地崩了。

所以他对自己做的这道菜格外不满意,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大家都是在同样的情况下做菜,别人能做好你做不好,难道说出去就有什么脸了不成?

四道菜都是吃过了,廖老爷子却并没有急着公布结果,反倒是叫人把刚才三道菜一併端上来。

三道菜都在隔壁的一口小炉上热着,所以端上来之后还是热气腾腾的。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咱们这次厨艺比试,名次不是最要进的,大家都能有所收穫、有所感悟、有所进步才是我更希望看到的。」

廖老爷子说着一摆手,立刻有衙役取了餐具分给四人。

「你们尝尝看别人的菜品,尝过之后我再公布最后的结果。」

夏月初在桌上扫了一圈,这会儿才看到,最先做好菜品的曹东城,他用的是红烧的做法,取名叫「一品熊掌」。

但也不知道是分给他的熊掌本身就有些缺陷还是做菜过程中的食物,熊掌的外侧边缘明显有一处破损,即便他用蔬菜和几朵雕花装饰在一旁试图掩盖,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夏月初以前从未吃过熊掌,所以此时难免有点兴奋,按照上菜的顺序品尝起来。

这道「一品熊掌」一入口,夏月初就微微有些皱眉。

虽然她从来都没吃过,但是对熊掌应该是什么口感,还是看到过不少的描写的。

但是曹东城做的这道熊掌,不知是泡发的时候不到位还是烹饪的时间有些短,所以口感并不很好。

夏月初微微皱眉,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盆没有煮熟的红烧肉里夹到了一大块肥肉,然后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吃下去。

她在心里给这道菜打了个小叉叉,跳过自己的菜,第二个去尝杨世友的。

杨世友能在东海府屹立多年不倒,肯定是有他独到之处的。

夏月初尝了一口之后,就把刚才那次不愉快的试吃抛诸脑后了。

弹、滑、润、醇……

杨世友这道菜做得还是颇见功底的,熊掌的口感极好,酱汁中加入了八种珍贵的食材,熬出来的酱汁浓稠鲜美,让夏月初第一次体会到了熊掌这种食材的美妙。

而沈斌的白扒熊掌,虽然口感到位,但是由于太过清淡,完全没有任何味道和料汁能够中和或是掩盖掉熊掌本身的肥腴腻味,像是吞掉了一大块清蒸肥肉般难受。

夏月初将其他三道菜都吃过之后,准备最后尝尝自己做的熊掌味道如何,一转身就看到另外三个人都凑在那道「掌上明珠」旁边,脸色全都不怎么好看。

杨世友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嘴里小声嘀咕着:「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她的熊掌明明……」

「杨老前辈,我的熊掌明明怎么样了呢?」

杨世友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得脸色惨白,一回头看见夏月初站在自己身后,唇角挂着一抹笑意,瞭然中带着嘲讽……

325等待结果

杨世友一转身,把夏月初也吓了一跳。

此时离得这么近她才发现,杨世友额头上青筋高高鼓起,双目猩红,嘴唇更是红得发紫。

夏月初心道,杨世友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该不会是输不起要犯病吧?

既然这样还是躲远点好,别真把人刺激出什么毛病来。

可惜夏月初想躲开,杨世友却不放她走。

杨世友一把抓住夏月初的手腕,恶狠狠地问:「你的熊掌明明已经不能用了,这只是从哪里来的?」

他从十几岁就学习厨艺,平时切菜颠勺都是用右手,即便如今年纪大了,手上依旧还留着茧子,而且十分有力。

夏月初被捏得生疼却根本挣扎不开,只得忍痛道:「杨老前辈,这么多大人在场,您身为前辈,好歹也注意点儿身份。」

杨世友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反手,反倒越发用力,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道:「我有什么身份?如今我还有什么身份?我徒儿被你弄去吃牢饭了,我的蜀香居生意一落千丈,别以为我不知道,如今整个府城的人都在看我的热闹,都在背后嘲笑我……是你,都是因为你!」

夏月初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被捏住手腕的右手已经开始发麻,手腕像是被捏断了一样。

她心里突地一凛,杨世友该不是想要毁了自己的右手吧?

想到这里,夏月初顾不得多想,低头在他钳制自己的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曹东城和沈斌正围着「掌上明珠」细细品尝研究,夏月初用的多是平常的食材,比起别人用的鲍参翅肚,冬瓜和蘑菇这种食材着实不值钱。

但是在她的巧妙搭配之下,冬瓜和蘑菇却成了这道菜出彩的关键……

他俩研究得正专心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一声惨叫。

评判席那边也听到混乱,所有人都朝这边看过来,闫文远忙过来查看情况。

只见夏月初和杨世友全都面露痛苦地捧着右手,杨世友的手背上鲜血淋漓,夏月初的手腕也满是青紫。

闫文远下意识地走到夏月初身边,看到她手腕已经红肿起来,几道指痕清晰明了,边缘处都有些发紫了。

「这是怎么弄的?」闫文远看清楚情况后吓了一跳,急道,「好好的怎么会伤到手?还是右手?来人啊,快去请大夫!」

闫文远说着伸手想要去帮忙固定手腕,但是被夏月初微微侧身躲了过去,这才回过神来道:「夏娘子先到内间休息一下,我已经差人请大夫去了,一会儿就到。」

夏月初忍痛道:「劳烦闫大人找人帮我弄些冰块过来,实在不行下去弄几个雪球也可以,我冷敷一下。」

杨世友见闫文远眼里只有夏月初,自己这边被咬得鲜血淋漓都没人过问,气血翻涌之下,话还没说出来就晕死过去。

衙役们忙把杨世友抬到西边的内室安顿下来,等着大夫来了再说。

廖老爷子一听夏月初的手腕受伤了,急得丢下四位知府大人,直奔里屋去查看情况。

侯振生见状挑眉道:「没想到廖老跟这个初味轩的掌柜关係还挺好。」

何怀生听罢,端起茶碗来呷了一口茶,趁机用余光将其他几人的神色全都看在眼里,然后放下茶碗笑道:「几位大人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子自从第一次吃到夏娘子做的菜之后,就觉得她是个有天赋的好苗子,动了想要收徒的意思……」

廖老爷子想要收关门弟子这件事,各地也都多少有所耳闻,只是消息最初传出来到现在已经都四五年了,却也不见半点动静,大家早就以为那不过是传出来的假消息罢了,谁知道如今竟从何怀生口中得到了证实。

「那可要恭喜廖老了啊!」

「是啊,何大人要有小师妹了,也是可喜可贺啊!」

……

何怀生却笑着摇摇头,吊足了胃口才压低声音道:「几位大人有所不知,师父虽然想要收夏娘子为关门弟子,但是人家说了,早有师承,不便拜师。所以如今老爷子才一副上赶着的模样,盼着人家改主意呢!」

此言一出,四位知府大人顿时面面相觑。

这么多年以来,听多了廖老在各处被人追捧的消息,如今突然出来一个不把他当回事的,一时还真是让人有些难以相信。

但是再回想一下刚才的情形,自打夏月初进来之后,态度一直不卑不亢,丝毫没有自己攀上廖老这个高枝儿的样子。

衙役请来了附近医馆的大夫,飞快地上来请示,这楼上可同时坐着四个知府大人,还有两个京城来的大人,万一出点什么事,他把自己活剐了都没法赎罪。

廖老听到便在内室嚷道:「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还不赶紧叫大夫进来看看!」

光是等大夫的这会儿工夫,夏月初的手腕已经肉眼可见地青紫起来,好在一直用冰块敷着,所以并没有过度肿胀。

夏月初却道:「廖老,还是让大夫先去看看杨老前辈吧,他那边好像更严重一些……」

「胡闹!」廖老爷子气得直吹鬍子,「你是不是傻?手受伤了是闹着玩的么?一个弄不好落下病根,你以后无论是切菜还是颠勺,那都是会受影响的,别不当回事儿!」

衙役带着大夫上来,闫文远直接把人领到夏月初这边,顺便道:「杨大厨已经醒了,我看着他说话什么都还正常,应该没什么大事,赶紧先给夏娘子看看手腕。」

好在经过大夫的检查之后,夏月初的手腕并没有伤到筋骨,只不过还是要小心为上,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劳累,不要提重物,以敷药休息为主。、

而杨世友经过大夫的检查之后,也不过是一时的气血攻心,并没有什么大碍。

闫文远闻言顿时鬆了一口气,这次的厨艺比试可是他全权负责的,出了成绩自然皆大欢喜,知府大人脸上也跟着有光。

但若是出了什么事故,那责任可就都在他的头上了。

而此时,外面等候最后结果的百姓们渐渐骚动起来。

一个个端着菜上去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个消息?

326一语道破

闫文远听到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赶紧叫大夫给两个人处理一下,自己先走到外面围栏边去控场。

他自然不能说屋里发生了什么,只大概解释了一下,只说评判试吃之后,四位大厨又互相尝了彼此的菜品,大家进行了一番友好的交流,所以才耽误了时间之类的。

夏月初在屋里听着,心道闫文远年纪轻轻就被提拔上来果然是有原因的。

大夫给两个人都敷药包扎好,又给杨世友一粒丸药,让他合水服下。

此时闫文远已经快要编不出话来了,好在廖老爷子及时地出现,他赶紧冲着下面大声介绍道:「这位,就是大家早就耳熟能详的御厨第一人——廖老。这次厨艺比试,我们府衙有幸请到廖老作为最终决赛的评判,也更加说明了这次厨艺比试的公正性和客观性。好了,知道大家都等急了,我就不多说了,下面就请廖老来揭晓,本次厨艺比试的最终胜出者,究竟是哪位大厨!」

闫文远的话音一落,外面顿时就喧哗起来。

廖老爷子走到栏杆旁,抬手朝下压了压,楼下立刻安静下来。

所有人全都盯着站在高处的老人,有人紧张,有人激动,还有人欣喜若狂。

在寻常老百姓眼中,御厨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无论什么,只要加上一个御字,身份登时就不一样了,那是只有宫中贵人才能享用的,被锁在皇城之中,跟底层的平民百姓隔着不知多少层看得见和看不见的障碍。

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没办法窥伺其万一。

然而此时,一个活生生的御厨,一个连先帝都讚誉有加的御厨,就站在众人的面前,眼神好的甚至能看清他眼角的笑纹。

楼下众人顿时气都不敢乱喘,生怕惊动了上头站着的贵人。

廖老爷子见下面安静下来,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视线在人群中逡巡一圈,看到薛壮、夏家众人和初味轩的后厨伙计们今天居然都来了。

而除了薛壮,其他人此时都被廖老的身份惊得说不出话,一个个表情獃滞。

廖老爷子终于开口道:「经过我以及东海府四位知府大人的试吃品尝,最终我们一致认定,永榆县初味轩夏月初所做的菜品——掌上明珠,是本次厨艺比试当之无愧的优胜者!」

他这番话,就像是往热油锅里浇了一勺凉水,瞬间就炸开了锅。

「永榆县的?那么个小地方能出什么好厨子不成?」

「姓夏?该不会就是那个女的吧?初味轩这个名字倒是有些耳熟,不过既然想不起在哪里听说的,肯定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地方吧!」

「我倒是觉得她看起来挺顺眼的,刚才做菜的时候也很娴熟,动作行云流水,看着特被舒服!」

「呸,看着顺眼有什么用,这是比拼厨艺,又不是进宫选美。」

「既然廖老和四位知府大人都说她的菜好吃,那还有什么疑问?难道你们这些连味儿都没尝到的人比他们还清楚?」

「再说了,谁告诉你初味轩不出名?是你自己孤陋寡闻吧?最近多少府城的人专门跑到永榆县去,就是为了吃一顿初味轩。」

……

周围都炸开了锅,但是薛壮周围还保持着相对的安静,大家都还陷入在廖老就是名满天下的御厨大人的震惊当中。

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结果早就宣布完了。

夏洪庆赶紧问:「大壮啊,到底谁赢了啊?」

薛壮露出一抹骄傲的笑容道:「岳父大人,这还用问么,当然是月初赢了!」

夏洪庆听了这话,瞬间热泪盈眶,强忍着压下去,但是声音还是带上些许的哽咽:「好,好!我们老夏家总算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

吴氏更是直接就扯着袖子开始抹眼泪,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初味轩酒楼的众人虽然都很崇拜夏月初,但是万万没想到,在他们看来十分厉害的夏娘子,居然对上这么多厨艺界的老前辈都丝毫不惧,还能够一举夺冠,简直就是太厉害了。

众人迟来一步地欢呼起来,惹得周围百姓全都朝他们投来好奇或是审视的目光。

四位参加比试的大厨也都从屋里出来,向楼下的人打招呼。

夏月初虽然手腕受伤,但是有长长的衣袖挡着,只要动作幅度小一点,就不会被别人看出什么端倪。

但是杨世友伤在手背,没有办法遮掩,只能缠着白色的绑带就出来了。

廖老爷子继续道:「今天的四位参赛厨师,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才脱颖而出的,每一位的基本功都十分扎实,技法也很娴熟,在今天的比试中,也发挥了自己的全部实力。

但是夏月初所做的掌上明珠,无论是造型还是口味,都还是胜出一筹的。四位大厨中,她虽然年纪最小,但是她也是最勇于创新,也是最有能力将这份创意完美展现出来的。

在她的身上,让我看到了什么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也让我十分欣慰,能在黄土埋到脖子的时候,发现这样一位既年轻又有实力的后生晚辈。

我很难预料她今后能走得多远,但是我相信,她一定会获得在我想象之上的伟大成就!」

夏月初没想到廖老爷子对自己居然这样极尽讚美之词,被夸得脸都红了,连道不敢当。

此时,衙役端上来盖着红布的托盘,闫文远接过来,亲自碰到廖老爷子面前。

廖老爷子揭开红布,只见托盘里是整整齐齐的十锭银子,还有一个捲轴。

闫文远兴奋地对夏月初道:「原本获胜的奖励只有十锭银子,但是廖老前几日特意手书一副,说要当做贺礼送给这次厨艺比试的获胜者。」

廖老爷子拿起捲轴,缓缓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巧手难调千般味,人间至味在于心。」

夏月初看到这幅字,心里猛地一震,之前做菜时误打误撞领略到的玄妙境界,此时终于被廖老一语道破。

327索要奖励

厨艺比试结束之后,夏月初从城隍庙里出来,见薛壮早就等在门口。

薛壮看到夏月初立刻迎上来,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皱眉问:「好端端的怎么受伤了?」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夏月初奇道,「我刚才用袖子挡得严严实实的。」

「你接托盘的时候右手明显不敢用力,还皱了一下眉头,除了受伤,我想不到其他还有什么理由让你在那种场合做出那种略有些失礼的表情。」

「观察得还挺仔细嘛!」夏月初闻言笑着将身子靠近薛壮,低声道,「怎么,刚才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来着?」

「那当然,除了你还有谁可看?」薛壮伸手半环在夏月初身后,拥着她往外走。

两个人一走出衙役们特意拦出来的区域,顿时被人团团围住,身边乱七八糟问什么的都有,还有人什么问题都没有,就是专门挤上来看看拔得头筹的人长得什么样子。

这般艰难地挤着往前走的时候,薛壮还敏锐地抓到一个试图趁乱偷钱的,一个巧劲儿把对方的胳膊卸下来,免得他再去祸害别人。

这一举动让周围的人更疯狂了,夏月初眼睁睁看到两个浓妆艷抹的女人将帕子丢到薛壮的身上,帕子上也不知熏了什么香,浓烈得不行,呛得夏月初一个劲儿地咳嗽。

薛壮几乎把夏月初整个搂在怀里,还要小心不能碰到她受伤的手,简直是走得步履维艰。

好在秦铮和封七及时挤过来帮忙,有他们两个在前面开路,这才终于跟众人汇合在一处。

夏家人的喜悦在看到夏月初被绑带层层包裹的手之后,瞬间降低了热度。

吴氏心疼地捧着闺女的胳膊道:「这是咋弄的啊?」

夏月初见周围都是人,不方便说,便道:」咱们先回家吧,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

陶波兴奋无比地建议道:「夏娘子,你回去好生休息一下,下午我们去买点菜,晚上在酒楼拾掇几桌酒菜,这么大喜的事儿,总得庆贺庆贺才好!」

到底还是曹雁辉老成持重一些,闻言道:「夏娘子受伤了,还是多养些日子为好,千万别再操劳了,这会儿时辰不早了,午饭怕是得在外面随便吃一口了,晚饭到时候我做好叫人给你们送过去,回去好生歇歇吧!」

薛壮见初味轩的众人都很兴奋,也知道这的确是一件十分鼓舞士气的好事儿,不好打击他们的积极性,便道:「月初能够夺冠的确是整个初味轩的大喜事,庆祝是肯定要庆祝的,只不过月初最近身体本来就不好,今天还受了伤,大夫让回去静养。

不过,大家都为月初高兴,我也十分感激,这里是十两银子,交给曹师傅,今天下午大家好生出去热闹热闹。等回了永榆县,咱们再一起庆贺一番,大家说好不好?」

东家都这样说了,又给拿了十两银子,下面的人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觉得不好。

大家对夏月初表示了关心之后,就欢天喜地地跟着曹雁辉走了。

秦铮此时已经把停在附近小巷里的马车赶过来了,薛壮见周围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干脆一把抱起夏月初,把人直接塞进车厢里了。

夏月初被他吓了一跳,但是很快脸上就露出笑。

她又不是真的古人,对薛壮这样的体贴和表达爱意高兴都来不及,根本没有什么羞愤或是着恼的意思,只是在薛壮的腰侧轻轻掐了一把,笑嗔道:「老的小的都在旁边看着,你这是干啥!」

见夏月初笑得这样好看,薛壮原本一腔的火气也都消了大半,无奈嘆气道:「你啊你,真是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做菜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怎么上楼去试吃还能受伤了呢?」

他这话说完心里就暗叫不好,自己之前猎熊那事儿过去没多久,还没彻底翻篇儿呢,怕是又要被媳妇怒怼了。

不过他现在倒是有些体会到了夏月初之前的感觉,一想到她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伤,心里就揪得难受。

夏月初却根本都没提猎熊的事儿,只道:「先找个地方吃饭吧,我倒是不饿,不过你们在外头站了这么久,应该都饿坏了吧?」

薛壮吩咐秦铮赶车去昨个儿就订好的酒楼,自己也钻进车厢里,一把将夏月初搂进怀里,捧着她受伤的手左看右看。

但是搁着厚厚的绑带,根本就看不到里头是什么情况。

夏月初这一上午也颇为费神,此时坐在微微摇晃的马车上,顿时靠着薛壮昏昏欲睡起来。

她睡得踏实,薛壮一路上却十分不安,但是又不敢乱动,只得挺胸坐直,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却怎么都停不下来。

马车在酒楼门口停下来的时候,夏月初立刻从浅寐中醒过来,见薛壮一脸纠结地看着自己,刚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

下车被凉风一吹,夏月初的精神随之一振,瞬间就想明白薛壮刚才是怎么回事了。

她招呼着老两口带着哥嫂和孩子们先上楼,自己跟薛壮在后面慢慢走。

「怎么,以为我会借题发作,拿猎熊的事儿怼你?」夏月初挑眉,问一直把自己当残疾人一样扶着的薛壮。

薛壮的神色顿时更加纠结,心里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贱皮子,不挨骂居然还浑身难受?

「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翻旧账,也没心思和精力去记那么多陈芝麻烂谷子的糟心事儿。」夏月初说,「猎熊的事儿既然过去了,那就是彻底翻篇儿了,你用不着天天这么心虚,只要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今后不要再犯就好。」

薛壮登时想起夏月初说的,若是自己出事她立刻再找的话,顿时打了个寒颤。

他见二楼都是雅间,走廊里空无一人,赶紧贴近夏月初,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垂头在她耳边低声道:「放心,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认认真真地记在心里的。不过,你还记不记得,咱俩之前打的那个赌?这次厨艺比试你赢了,但是咱俩的赌,可是我赢了!」

夏月初被他喷入耳中的热气烫得一阵腿软,咬牙道:「那明明是你自说自话,我才没……」

薛壮猛地含住夏月初的耳垂,用舌头一点点地舔|弄,直到她再也说不出半句反对的话……

328有客来访

两个人进入雅间落座之后,吴氏便迫不及待地问:「月初,这伤到底是咋回事啊?」

夏瑞轩也嚷嚷道:「就是啊,姐,这是比厨艺又不是比武,好端端的咋还受伤了呢?」

夏月初没法子,只等简单地把杨世友的事情说了一下。

薛壮听罢气得不行,拳头狠狠砸在桌上道:「居然又是那个老东西,早知道刚才就该去把他打一顿。」

秦铮摩拳擦掌地说:「这还不简单,晚上我去把他狠狠地揍一顿,保证他们查不出是谁干的!」

夏月初抬手给了薛壮一下子,嗔道:「瞎说什么,看把阿铮都教坏了!」

「……」薛壮委屈地说,「他本来就一肚子坏水儿,关我什么事儿?媳妇,你可不能这么冤枉我。」

屋里几个人都被薛壮的模样给逗笑了,之前有些压抑的气氛也一扫而空。

酒菜陆续都端上来了,夏洪庆端起酒杯头一个提酒。

「今天家里人都在,这顿饭,就算是咱们给月初庆祝一下,能赢得了那么多老前辈和高手,可见月初果然天生就是做这一行的料子。」他说着又扭头去看薛壮,「这回月初能在厨艺比试上拔得头筹,大壮和阿铮是功不可没的,若不是你俩拼了命去猎熊,月初也不可能赢了今天的比试,啥都不说了,这一杯敬你们三个人。」

夏洪庆仰头干了一杯酒,紧接着又给自己倒满,举起酒杯道:「这第二杯酒,我敬大壮和月初两个人,不是为了恭喜,只是有几句话想嘱咐你们。你们的日子如今过得这样红火,都是你们两个一点点打拚出来的,所以我这个做长辈的,其实也没啥权利说什么……」

夏月初闻言忙道:「爹,你这说得是啥话啊,不管我们生意做得多大,您也都是我爹,你想说啥都行!」

薛壮也连连点头。

夏洪庆闻言面上露出欣慰的神色,继续道:「最近接连出了不少事儿,先是大壮和阿铮去猎熊受伤,然后月初又因为厨艺比试受伤。我最近也时常琢磨这个事儿,我总觉得,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步子迈得有点太大了。

县城的酒楼开得挺好,何苦那么着急地往府城扩张?若不是为了给府城开店造势,说不定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端来,依我看,倒不如一步步稳扎稳打来得好。」

夏洪庆这番话,夏月初并不是没有想过的,在薛壮上山猎熊几天都没有音讯的时间里,她每天躺在炕上睡不着,翻来覆去都在想这个事儿。

如果不是自己着急扩张生意,薛壮也许就不会不顾自身安危地进山。

但是去府城开店这件事儿,前面九十九步都走完了,就差最后这一哆嗦了,让她此时直接放弃掉,她又着实心里不甘。

薛壮给夏洪庆倒了杯酒说;「岳父,月初有能力也有想法,她如今已经开始崭露头角,是不可能一直屈就在永榆县这个小地方的。这次要去府城开酒楼,也是我们两个商量之后决定的,如今看来,我们还是太年轻,考虑事情不够周全。

但是府城这边都已经准备就绪,月初在府城的名气也打出去了,所以这个店肯定是要开的,但是这次我们一定听您老人家的话,踏踏实实把府城这家店经营好,不会再盲目地换地方开分店了。」

夏月初也跟着补充道:「这次我们吃了一次教训,今后做事肯定会更谨慎仔细的,爹,你就放心吧。」

听了两个人这番诚恳的话,夏洪庆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毕竟他的目的也就是点醒一下两个人,让他们不要因为厨艺比试得了第一就骄傲自满。

毕竟两个人还是太年轻,很多事都想得不够周全,今后想走得更远的,还是需要有人多给他们敲敲警钟的。

晌午一顿饭吃得还算高兴,夏洪庆喝得有些多,连平时不太喝酒的吴氏也喝得脸颊发红,看着闺女的眼睛都是亮闪闪的。

连平时滴酒不沾的夏瑞轩,都偷摸地喝了两杯,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喝得有些多了。

秦铮架着他下楼的时候,他嘴里还在嘟囔:「这家店的菜,没有我姐做的好吃。」

「是是是,你姐最厉害了。」秦铮小声应付着他,环顾一圈,见没有被人家店里的人听到,赶紧把这破孩子抗在肩头快步出门去了。

若是别人家听到,说不定要以为夏月初是来砸场子的呢!

下午回家之后,薛壮拆掉夏月初手腕的绑带,检查一番见果然没有伤到筋骨,才算是放心,重新给她敷上自个儿带来的上药。

两人还没歇上一会儿,云明蓉两口子就不请自来了。

薛壮陪着陈翊在外间说话,云明蓉进屋就道:「恭喜恭喜,夏大厨今日可真是扬名府城了!只可惜今个儿小年,陈家那边事情太多,我都没机会去看你做菜,下午得了信儿赶紧抽空过来一趟,等会儿还得回去一大家子一起吃饭呢!」

夏月初靠在炕上没起来,招呼云明蓉也上炕,两个人坐着说话。

云明蓉一眼便看到夏月初的手腕,忙问:「这是怎么了?」

「今个儿做菜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已经叫大夫检查过了,没伤到筋骨,歇几天就没事儿了。」

「那就好,这手可是咱们这些厨子的命啊!」云明蓉鬆了口气,然后凑近夏月初小声道,「难怪我刚才来的时候,见你家薛官人脸色不好,还以为是打断了你们的什么好事儿,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把他心疼坏了吧?」

夏月初顺手掀开云明蓉的衣袖,她之前参加比试时被烫伤的地方还没好利索,还能看得见明显的痕迹。

「听你这话说得,好像很有经验似的?你上次受伤,回去给你家陈翊心疼坏了吧?」夏月初眨眨眼睛,伸手轻摸云明蓉早就癒合的伤处,故意粗着嗓子道,「媳妇,伤在你身,痛在我心,我给你亲亲,亲亲就不疼了……」

「哎呀真是要死了!」云明蓉整张脸红得发烫,一巴掌拍开夏月初的手,「你个死妮子,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329燎原之火

云明蓉原本想拿夏月初打趣一下,结果被夏月初撩得面红耳赤,告辞出门的时候脸上的红晕都还没消下去。

薛壮把人送走之后,进屋时虽然极力压制着情绪,但是眼中的兴奋却是压制不住的。

夏月初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都有点不自在了,下意识地想要往后缩一下,却被身后的被垛挡住了。

薛壮上炕凑到她身边,把她的身子从被垛边挪到自己怀里,让她靠着自己,低声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你俩在屋里说的都是什么?」

夏月初这才想起,虽然自己跟云明蓉说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估计也就陈翊那种普通人听不到,对薛壮这种五感灵敏的人来说,估计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感受着薛壮胸膛的震动,瞬间红了脸,嗔怪道:「我们女人家说几句玩笑话,你也好意思听?」

「你以为我想听?」薛壮早就盼着小年这一天了,万万没想到夏月初竟然会受伤,本来他都已经把自己原本的兴奋努力压下去了,谁知竟听到她跟云明蓉说着一些闺房私话,又把他体内早就涌动的热潮又给勾出来了。

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衝动,避开夏月初受伤的手,把这个磨人的小丫头搂进怀里,咬牙道:「你别考验我的意志力,它现在脆弱的不堪一击。」

夏月初见外面天色还早,晚饭都还没吃呢,便转移话题问:「那你刚才跟陈翊在外头说什么了?

一听夏月初问这个,薛壮顿时严肃起来道:「我听陈翊说,永榆县那边已经确定了我猎杀的熊就是黑旋风,所以在县城各处都贴了公告,如今消息已经传到县城里来了。」

夏月初闻言有些担忧,仰头去看他的面色,问:「怎么,会给你带来麻烦么?」

薛壮被她问得一愣道:「我能有什么麻烦,我是怕杨世友知道这件事之后又要闹事。」

夏月初闻言放下心来,嗤笑道:「他能闹出什么事儿来,难不成还主动承认自己给熊掌动过手脚不成?反正我今天做的熊掌已经被吃光了,他连证据都找不到,放心吧,他翻不出什么水花来了。」

薛壮心里虽然还有些担心,但还是点头道:「这样就好,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酒楼那边看看,顺便带晚饭回来。」

趁着薛壮出门的时间,夏月初去灶间烧上两大锅水,又叫夏瑞松把两隻傻狗的狗窝挪到他屋里去。

大傻和二傻看着自己的窝被拿走了,有些不安地在夏月初脚边呜呜地叫。

夏月初俯身揉揉两隻狗头,笑着说:「今天晚上你们去瑞松屋里睡好不好,乖!」

夏瑞松也在门口招呼道:「大傻、二傻,过来,咱们出去溜一圈再回来吃饭。」

两隻狗跟夏瑞松是比较熟的,听夏月初这么说,虽然不太乐意,但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他走了。

吴氏在房里听到声音出来,见夏月初一隻手艰难地挪着澡盆,忙过来帮忙道:「你这孩子,怎么一会儿都不消停?大冷天的,手还伤着,怎么又想起洗澡来了?」

夏月初自然不好意思说实话,只好找借口道:「我今天又是做饭又是出汗的,身上难受死了。」

吴氏知道闺女爱干净,之前在永榆县的时候,几乎是天天都要洗澡,但是今天这不是受伤了么!

夏月初看吴氏还皱着眉头,忙用左手挽着她的胳膊道:「娘,我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

「你小心碰到手,哎呀,还是我来帮你吧!」吴氏没办法,挽起袖子刷干净了澡盆,把锅里烧开的水舀进来,又添了两桶凉水,试着温度合适了,才叫夏月初进来洗澡。

薛壮跟秦铮带着晚饭回来之后,一进屋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是夏月初平时用的澡豆的清香味。

这个澡豆是秋天时夏月初从一个外地货商那边买的,她十分喜欢这种清爽宜人的香味。

但此时薛壮闻着这股味道,心里却好像有把火在烧,烧得他口干舌燥,脑子都不会转了。

一顿晚饭的时间,薛壮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

吴氏收拾完碗筷,泼了脏水回来见薛壮还在堂屋的桌边坐着,奇怪地问:「大壮,你咋还不回屋?今天都累了,早点歇着吧。」

「诶,我去冲个澡就回屋。」薛壮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今天似乎彻底罢工了,他觉得应该去给火烧火燎的自己降降温。

冲了一个冷水澡之后,薛壮吹掉堂屋的灯,摸黑进了里屋。

里屋漆黑一片,只能听到夏月初清浅的呼吸声。

她今天累坏了,还受伤了,应该是睡着了吧?

薛壮虽然这么想,但是心里还是涌起淡淡的失望。

他怕自己浑身冰凉吵醒夏月初,轻手轻脚地从炕琴里重新拿了一条被子,脱了衣裳钻进被窝。

薛壮才刚躺下,一隻小手就从隔壁被子里钻出来,像一条灵活的小蛇,钻到他的被窝里来。

「嘶,怎么这么凉?」

夏月初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人怎么浑身冷得跟冰块一样?

薛壮一把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声音沙哑地说:「别闹,快睡吧!」

夏月初却直接掀开被子,钻进他的被窝道:「我给你暖和缓和。」

薛壮感受到身体某个部位的蠢蠢欲动,心下暗道,这个冷水澡算是白洗了。

「小心你的手……」薛壮的话还没说完,就差点儿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夏月初的手已经扯开他的衣襟,在他冰凉的胸膛上撩个不停,点起一簇簇的小火苗。

「不过是手伤了,你小心点儿不就得了。」夏月初贴在薛壮耳边低声轻语,「两隻傻狗也叫瑞轩带走了,现在屋里只有咱们两个人……」

薛壮身上被点燃的点点火苗瞬间蔓延成燎原之火,他按捺不住地一个翻身,将夏月初压在身下,吻住了她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红唇。

唇齿相接的感觉是那么美好,薛壮一边吸吮着夏月初唇舌,一边摩挲着解开了她的衣带……

330肾虚肾亏了解一下?

一夜疯狂的结果就是,夏月初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外面早已天光大亮。

她只觉浑身除了受伤的手,其他地方都酸痛不已。

夏月初觉得自己好歹是现代人,没吃过猪肉总还看过猪跑,但终归是只有理论没有实践。

再加上薛壮这个既没吃过猪肉也没看过猪跑的初哥,即便他已经尽量温柔了,但第一次的过程还是让人有些一言难尽。

虽然薛壮学得很快,后面两次就已经渐入佳境了,但是夏月初这会儿还是觉得浑身酸痛,好在身上很是清爽,应该是薛壮给她清洗过了。

夏月初揉着自己酸痛的腰,心道果然还是不能把人憋得太久了,不然突然一解禁,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看着外面已经大亮的天色,反正已经很晚了,她也懒得再挣扎了,干脆缩回被子里准备睡个回笼觉。

房门被人推开,薛壮端着碗筷从外面进来,脚边还跟着两隻狗崽子。

两隻狗崽子一晚上没见到夏月初,全都扑到炕边儿,用两条肉嘟嘟的小短腿撑着身子,两隻前爪扒在炕沿儿上,努力想要凑近下她。

「大傻,二傻。」夏月初伸手揉揉他俩的脑袋问,「都吃饱了么?」

两隻狗崽子也不知道听懂没有,胡乱哼哼唧唧地回应着。

薛壮看着夏月初鬓髮凌乱,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红晕,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屋里这会儿比较安静,他吞咽口水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明显。

夏月初瞥了他一眼,心道这傢伙精力未免也太旺盛了吧?昨晚折腾了两三回,早晨起来居然还想来一回?

薛壮赶紧把碗筷放在炕桌上道:「今个儿店里的人回去,岳父母和大哥大嫂也都跟着走了,岳母说你昨个儿累坏了不让叫你……」

夏月初听了这话猛地抬头看向薛壮,心道难道昨晚闹得声音太大,竟连爹娘那屋都听到了不成?

她虽然比古人开放一些,但是也还没开放的这个份儿上好么!

薛壮也发现自己的话似乎有歧义,赶紧解释道:「岳母是觉得你昨儿个做菜累坏了……」

夏月初见是自己理解错了,鬆了口气,但也忍不住红了脸。

薛壮见她这样更觉得小腹发硬,赶紧岔开话题道:「锅里给你留了早饭,我去给你端上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夏家人都走了,还是因为两个人终于有了实质性的突破,从这日开始,薛壮便以夏月初手不方便为由,时时刻刻黏在夏月初的身边,两个人简直快成了连体婴儿。

白天还稍微好一点儿,毕竟他还是受传统的封建教育长大的,所以对白日宣淫这种事儿还是有些避讳的。

但是晚上熄灯之后,他就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下,立刻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若是夏月初推辞不肯,他便像个失落的大狗一样,在她颈间蹭来蹭去,把人蹭得心软了,最后还是会被他得逞。

为了方便亲热,薛壮特意把两隻傻狗的窝都安置在外间了。

一开始两隻傻狗还因为屋里发出的奇怪动静而狂吠不已,后来被薛壮呵斥了两次之后,便也习以为常,对此听而不闻了。

眼看年底越来越近,两个人不能继续在府城里耽搁了。

回家的这天,夏月初是整个人睡着被抱上车的,一路上居然都睡得很熟,一直都没有被吵醒。

薛壮连被子带人地揽在怀里,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痕,不由得在心里反省,自己最近似乎索取得太频繁了一些。

夏月初在厨艺比试中获胜的事儿,早就在永榆县传遍了,薛壮跟夏月初回城被人看到之后,消息也很快就传开了。

晌午还不到,初味轩里头就坐满了客人,大多都是熟悉的老顾客,都是想来见一见薛壮和夏月初,当面说一声恭喜的。

夏月初回房洗漱之后换了身儿衣裳,便去酒楼大厅内招待客人。

大家见她神色疲惫,手上的绑带还没拆掉,便都体贴地没有多耽搁她的时间,都只是打个招呼,表示一下祝贺便算了。

吃过午饭,薛壮因为猎杀了黑旋风的事儿被孙旭叫去县衙了,夏月初便在房里盘算着,年前不管怎么说也得摆一次酒席,一来是巩固一下县城里的人际关係,二来也是回馈一下这些一直支持和惦记着自己的熟客们。

她正在屋里列宾客清单,吴氏敲门进来道:「先别忙了,我叫人去请林大夫来给你复诊,人一会儿就到了,你赶紧准备一下。」

「复诊?」夏月初听得一头雾水,「娘,我没事了,手腕也差不多好了,还劳烦林大夫做什么。」

吴氏瞪了她一眼道:「谁说没事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脸色,眼下发青,回家之后也一直困倦不堪。之前林大夫说过,你身子亏虚得厉害,这会儿百年老参还没买到,我天天愁得不行,你自己怎么都不知道上点儿心呢?」

夏月初听吴氏这么说,有些心虚地摸摸自己的眼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严重。

古代的镜子都是铜镜,不过堪堪能照出个形状来罢了,至于脸色如何或者是有没有黑眼圈这种细节,自个儿还真是看不出来的。

林大夫来看到夏月初的脸色,又细细地诊过脉,面色便有些严肃,视线在屋里巡视一圈,见薛壮没在,吴氏还在一旁关切地看着。

「咳。」他清了清嗓子道,「夏娘子,上次诊脉我已经说过,你身子底子亏虚,任何太耗费力气或是心力的事儿都该尽量避免,晚上尤其要注意休息……不要操劳……」

林大夫的话说得含含糊糊,吴氏听在耳中只以为是夏月初最近太累太费神了,下意识地以为是厨艺比试的事儿,根本没往别处去想。

「林大夫,百年老参我们已经到处打听去买了,但是这东西,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找,要不您先给开个方子,先吃些别的药滋补滋补?」

夏月初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林大夫的弦外之音,好在他当着吴氏的面儿没好意思说得太明显,不然直接来一句房事过多,肾亏肾虚什么的,她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331登门闹事

薛壮跟着孙旭去县衙,得到了县太爷的表彰和嘉奖,还领了二十两奖励银子。

他干脆叫人回家送了个信儿,然后拿钱请孙旭和他在衙门里的弟兄们出去好生吃了一顿,等过完年去府城开店,虽说只有半天路程,但是万一出点什么事终归是鞭长莫及,也不能全指望孙旭一个人,所以县衙里面的关係还是要打点好的。

一帮大男人出去吃饭,酒是绝对少不了的,好在薛壮酒量不错,自己也有意控制,所以并没有喝多。

到家的时候,家里早就吃过饭,夏月初也已经躺下了。

薛壮捧着二十两银子,兴冲冲地凑过去道:「月初,这银子给你。」

夏月初却是一翻身,面朝墙不搭理他。

薛壮一屁股坐在炕沿儿上,凑过去问:「这是怎么了?」

夏月初闭上眼睛假寐,就是不说话。

薛壮还想再问,吴氏却敲门进来道:「月初,把药喝了再睡。」

「怎么了?月初不舒服么?」薛壮一听这话,酒顿时醒了大半,顺手把银子丢在一边,急切地问。

吴氏道:「你们这次回来,我就总瞅着月初的脸色不太好,下午就请了林大夫过来看看,林大夫说了啥我也没记住,反正就是说她身子亏虚,不让操劳,让早点睡什么的。大壮啊,月初这孩子有自个儿的主意,我说啥她嘴上答应却总是不往心里去,你可得多劝劝她,平时看着点儿,别让她累着,晚上也早点睡。」

听了吴氏的话,再看夏月初蒙着脸面朝墙的模样,薛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接过药碗道:「岳母放心吧,我肯定让她好好休息。」

吴氏放心地离开了,薛壮一边用勺子搅动碗里的汤药一边轻轻吹起,待汤药不那么烫了才招呼夏月初起来喝药。

夏月初躲开他伸过来的勺子,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了个精光,重新躺下蒙着头不说话。

薛壮把药碗放在一旁,过来扯她的被子道:「别闷着,我晚上不闹你了还不成?」

夏月初猛地坐起身,抄起枕头砸在他身上道:「你还说,你还好意思说,合着你下午是不在家,没看见林大夫看我那眼神儿,我当时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薛壮一把接住枕头,笑眯眯地凑过去,蹭着夏月初道:「林大夫行医这么多年,什么事儿没见过啊,咱们这点小来小去的,在人家大夫眼里算得了什么。」

「呸!少胡说八道!」夏月初抢回自己的枕头,重新躺下道,「抱着你的铺盖去堂屋,你今晚跟两隻傻狗睡吧!」

「别啊,媳妇……」薛壮整个人贴在夏月初身后,「今晚我保证老老实实的,别撵我出去。再说了,万一明早起来,叫岳父岳母看到多不好。而且两隻傻狗都被撵出去好几天了,多可怜,我把它俩叫进来睡。」

他说完也不等夏月初表态,一骨碌爬起来就出去,自己洗漱了一下,然后把已经睡着的两隻傻狗叫醒,轻手轻脚地把狗窝搬进来。

两隻傻狗睡眼惺忪地跟着他进来,也没搞懂是怎么回事,就被他一手一隻提起来放进窝里,然后在每隻头上敷衍地揉了几下,于是两隻没心没肺的狗崽子很快就又进入了梦乡。

薛壮重新洗了个手,翻身上炕,直接钻进夏月初的被窝里。

夏月初回手掐了他一把。

「哎呦!」薛壮夸张地低呼出声,「媳妇儿,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夏月初试了一下,发现根本挣脱不开他铁钳一样的双臂,她这会儿已经有些困了,干脆翻身将头埋在他怀里,带着鼻音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可要算话。」

她说罢扭动几下,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安心地靠在薛壮胸膛上睡着了。

夏月初倒是说睡就睡了,薛壮却是被她几下蹭得几乎冒火,又只能强行忍住,最后也不知熬到什么时候才算睡着。

第二天起来,两个人的脸色像是掉了个儿,夏月初喝了药暖暖地睡了一夜,早晨起来虽然说不上红光满面,但是比头一天刚回来时看着好多了。

但是薛壮眼睛里却都是红丝,眼下也有浅浅的青痕,一大早鬍子拉碴的,看着就颓废得不行。

吴氏见到他这样吓了一跳,忙关心道:「大壮,你这是咋了?我叫人去请林大夫。」

薛壮赶紧拦住道:「岳母,不用了,我就是昨晚没睡好,没事的。」

这要是被林大夫诊出两个人都肾虚肾亏,那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可是你脸色真的不太好,有啥不舒服的就赶紧说,可别自个儿瞎撑着。」

「我就是担心月初的身子,所以才没睡好,也不知这个百年老参啥时候能买到。」

「可不是么,我这些天也惦记这件事儿呢!」吴氏的关注点瞬间被带歪了,「以往是家里没钱买不起,如今有钱了却又买不到,可见这人啊,不管有钱没钱,都各有各的难处。」

「我已经找过朱老爷子了,他会帮忙打听着,若是朱家的铺子里收到的话,也会先给咱们留着,总会买到的。」薛壮安慰道。

夏月初洗漱完正准备去前面酒楼看看情况,就见王桦着急地跑过来道:「夏娘子,有人来酒楼闹事,说是自家妹子被咱们拐带了,要找咱们要人呢!」

猛地听到这个消息,夏月初还有点儿不太真实的感觉,反问道:「上咱家闹事?要人?你问清楚了么,该不会是找错地方了吧?」

也难怪夏月初有这样的反应,如今整个永榆县都知道,自家跟衙门的关係很好,孙捕头更是快跟薛壮处成把兄弟了,所以县城里那些收保护费的地头蛇和没什么组织的小混混,全都不敢来招惹初味轩,不夸张地说,连走到门口都恨不得绕着走。

所以如今突然说有人来闹事,夏月初一时间竟还有些不太适应了。

「走,出去看看是谁这么想不开,马上要过年了还来给自己找不自在。」

332姜家哥嫂

登门闹事的是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岁左右模样,女的看着比他小几岁有限。

男的个头不矮,但是缩肩驼背一脸窝囊相。

女的生得一脸凶相,进门之后就硬气得不行,大声嚷嚷:「你们快把我妹子交出来,不然咱们就去衙门说话!」

封七和秦铮挡着进来闹事的两个人,不让他们乱走打扰到正在吃饭的客人,但是没想到客人们不但不以为忤,看到闹事的反而好奇得很,一个个早饭都顾不得吃了,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热闹

夏月初从后面进来的时候,正赶上那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边哭边唱:「我那个挨千刀的姑子啊——从小生得好看,家里不舍得让她干活,那般花容月貌养到十六岁,刚给她说了门亲事就跑了,还把家里的银钱都卷跑了——一屁股债都压在她哥跟我身上啊——家里还有三个吃不饱的娃儿啊——这日子叫我们怎么过啊——」

听着这女人韵味十足的哭喊,夏月初稍稍有些走神地想起了盛氏,这种边哭边唱难道也是什么风俗习惯不成?怎么一个两个都会这一出?

男人被女人踢了一脚之后,也忙道:「来之前我们都打听好了,我妹子就在你们酒楼里,你们把人扣下不许她回家,这不是要我们的命么!」

「姐……」夏瑞轩接手早点这一摊子事儿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复杂的情况,顿时手足无措,扯扯夏月初的袖子着急道,「这事儿该怎么办啊?这么闹下去会把客人都闹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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