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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就罢了,毕竟是当地特产,虽说难得,但是跑山的人多,却也并不算太过罕见。

但是继续往下看,人蔘,甚至是熊掌都有,她就着实有些无法淡定了。

这哪里是接待故友的规格,接待亲爹也没这么下血本儿的吧?

夏月初脑中原本已经有了雏形的菜单,此时被赵氏的超豪华食材单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只得飞快地重新盘算,花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是斟酌出四凉八热的菜单,另外还有一道汤,一例甜品和两道主食。

赵氏接过她最终誊写清楚的菜单,先赞了句字写得不错,然后细细地看,不时还询问几句。

最终,赵氏满意地点头道:「你想得很是周全,我竟都挑不出什么错漏来,看来选你来掌勺的确没有选错人。」

夏月初见菜单确定下来,便将自己需要的东西完整地列了一份清单,连基本的用量也一一标明。

待这些事情都忙完,时候已经不早了,再耽搁下去,怕就要错过跟刘老汉约好的时辰。

夏月初迅速与赵氏敲定工钱,讲定提前一日过来备菜,便匆匆告辞回家。

089要老命了

夏月初在城里忙活的时候,薛良平和盛氏二人,带着薛力、薛勇,提心弔胆地去了里正家。

四个人进屋的时候,看到吕成武已经在屋里坐着了。

吕成武穿着孝衣,额头上还裹着白布,低垂着头,脊背却挺得笔直。

薛良平如今已经知晓事情的经过,这还是出事后他头一次见到吕成武,看到他还是个孩子的模样,脸却比十几天前瘦了一圈都不止,心里着实愧疚不已。

这件事说破大天去,也是自家不占理。

无论吕家关起门来做了什么腌臜事儿,但薛勇跟花氏偷情是真,吕老汉也是从自家离开后就死了的。

「成武……」薛良平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吕成武猛地抬头,眼神如恶狼般瞪向薛良平。

薛良平吓得身子向后一仰,道歉的话也被噎了回去。

吕成武的眼神真是太吓人了,他活了大半辈子,只在有一次城里处决马贼头目时见过。

四目相对的瞬间,薛良平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为之一窒,急忙移开视线。

好像只要再多看一眼,他就会被这目光刺瞎双眸,刺破心肺,活活地钉死在当场。

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处理,崔荣鑫心里也是没底得很。

吕成武来得倒是准时,但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是垂着头一言不发。

再看薛家,除了在薛良平眼中能看到愧疚,其余的人……

盛氏的眼神闪烁不定,也不知又再打什么鬼主意。

薛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薛勇则是满脸弔儿郎当,看样是打定主意要做滚刀肉了。

「咳咳!」崔荣鑫只好清清嗓子,开口道,「今天把你们两家叫过来,就是为了把之前的事儿说道说道。你们也不要有什么顾虑,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知道你们是咋想的,我才能帮你们往一块儿去调和。薛老哥,你说是不是?」

薛良平闻言连连点头,抬手朝薛勇后脑勺打了一巴掌,诚惶诚恐地说:「里正大人,千错万错,都是这个小瘪犊子的错。但是吕老汉……我家可真没人打他……」

吕成武刀片般的眼神嗖嗖地射向薛良平。

薛良平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舔舔干涩的嘴唇,没什么底气地说:「里正啊,当时成武爹气得大勇媳妇早产,我们是急了点儿,但也只是拉拉扯扯了几下,绝对没动手打他啊!」

吕成武哆嗦着苍白的嘴唇,一字一顿地说:「我爹是被你们气死的!」

「成武,话也不能这么说,俗话说,吵架没好话,你爹当时也说了不少……」

薛良平的话还没说完,盛氏就已经忍不住了,伸手推开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对面骂道:「吕成武,你爹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但是你爹上我家闹事,害得老三媳妇早产,害得我原本该来的大孙子变成了赔钱货。若不是敬着死者为大,你以为老娘能轻饶了你家?你如今还敢来说三说四,真是能耐的你!」

薛良平一看这是又要吵起来的样子,赶紧把盛氏拉回来,硬按着她坐下道:「你个老太婆,吵什么吵,里正还在呢,有你说话的份儿?」

「我咋不能说话?我如今连话都不能说了?」盛氏闻言气得大哭,拍着大腿道,「还给不给人留活路了,家里娘们被人欺负了,大孙子都被人给弄没了,你还在这儿和稀泥,我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你这么个挺不起腰子来的窝囊废呦!要不是我还有儿子能靠一靠,都要被人骑在头顶上拉屎了……」

薛良平根本管不住盛氏,只能拚命拉住她,然后挂着一脸尴尬的笑看向崔荣鑫。

崔荣鑫也被她哭得头疼,只好扭头再去问吕成武。

「成武,你有啥要求,现在就提一提,只要不是太过分,我还是能给你做主的。」

吕成武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薛勇,哑着嗓子道:「我就一个要求,让老薛家选一个人出来偿命。」

崔荣鑫一听这话更加头疼,还要耐着性子给吕成武解释。

且不说自己只是里正,又不是县令,哪里有资格决断这种以命抵命的事儿。

再有,虽说是薛勇与花氏偷情在先,但吕老汉上门闹事引得周氏早产也是事实。

至于吕老汉到底是被气死的,还是自己急火攻心一命呜呼,那就更加说不清楚了。

两家都各自有错,搅成了一团糊涂账,要不是吕家出了人命,也就是各打五十大板了事,怎么可能叫人偿命。

薛良平趁机插言道:「里正大人,我家愿意给吕家赔钱,这不孝子,我回去就狠狠打他一顿,下次他再敢做这种下三滥的勾当,我就把他腿打折!」

吕成武却并不这样想。

事情的起因是薛勇与嫂子偷情,最后害得父亲被气死。

至于周氏早产,那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人孩子不都还活得好好的?

自家这可是一条血淋淋的人命啊!

爹临死时的眼神和话语,早就死死地刻在了他的心里。

照顾好大哥!

找薛家报仇!

这是如今吕成武之所以咬牙活下来的全部支撑。

至于赔钱?

自家虽然是穷,但是也不会要这种亲爹的卖命钱!

「你觉得我爹一条命,是你能用钱买回来的么?」

见吕成武油盐不进,薛勇心里烦躁不已,忍不住嘲讽道:「你以为你爹是个什么好东西呢?咱们村两百多年数下来,拢共就出了这么一个扒灰现眼的,可真是值钱得很啊!我看别是老天爷嫌他奸|淫儿媳,所以提早把他的命收了去吧!」

若说刚才盛氏的话还勉强算是胡搅蛮缠的话,薛勇这话可完完全全就是火上浇油了。

吕成武一拍桌子站起身,目眦欲裂地瞪视着薛勇。

薛力和薛勇到底是亲哥俩,不约而同地起身,上前两步,用力瞪视回去。

吕成武瘦小的身板儿,在他俩高大壮硕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单薄可怜。

崔荣鑫也跟着拍桌子道:「你们到底还把不把我这个里正放在眼里?」

他爆喝一声将三个人压制了下去,也看出这两家的矛盾根本无法调和解决,继续拖下去只会越来越僵。

崔荣鑫当机立断道:「这件事,薛勇偷情在先,吕家又闹出人命,薛家赔钱也是应当。今日便由我做主,断薛家赔吕家五两银子。薛家凑够钱后到我这里,双方一手交钱一手画押,今后不得再以此事另起纷争!」

盛氏听到要赔五两银子,张口结舌,字都没吐出半个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090气死人不偿命

崔家在参顶子村的地位不同一般,多年下来积威犹在。

他如今开口下了决断,薛吕两家的人都不敢再提异议。

吕成武死死咬住下唇,任由血腥味在口中瀰漫开来。

他的目光缓慢地扫过薛家四人,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薛良平更不敢违抗崔荣鑫,连连点头答应,招呼两个儿子,架着昏迷的盛氏回家了。

在家里炕上躺了半晌,盛氏终于迷迷糊糊地转醒,想到要赔出去五两银子,不由得悲从中来。

从打她加入薛家,手里的余钱就从未超过三两银子。

说也奇怪,每当年景好些收入多的时候,就总会出来些不得不花钱的事情。

这么多年下来,简直就像被人下了咒一般。

今年从薛壮手里拿到五两银子,又去曹老六家逼要出一两多散碎银两,加上她自己之前存下的,手里竟有了接近十两银子。

盛氏手里从未有过这么多钱,每天晚上洗漱上炕之后,都忍不住打开箱子,把银子挨个儿摸一遍,再把零散的铜板数一遍。

每每做完这些之后,当天夜里,她就会睡得特别踏实。

但是今天崔荣鑫一开口就让赔给吕家五两银子。

盛氏只要想到积蓄瞬间就得缩水一大半,顿时觉得心痛如绞。

还没等她从这沉重的打击中缓过神来,院门外又传来砰砰的砸门声。

有人在门口扯着脖子吼:「薛勇,快出来还钱!」

盛氏听了这话,脑袋「嗡」地一下,她这才想起来,之前薛勇出去赌博还欠了三两银子。

当时说慢慢挪借了还钱,结果紧接着就发生那么多大事,搞得她都把这事儿忘了个一干二净。

薛勇听到外头催债的声音,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周氏已经连骂人都力气都提不起来了,躺在炕上盯着顶棚一声不吭。

薛良平在屋里环视一圈,盛氏躺在炕上直哎呦,薛芹是个没出门的大姑娘,两个儿子都躲在屋里装没听见,他只好放下烟袋出门去看个究竟。

带头的人还是上次的大黄牙,他这回也叼着个烟袋锅,正仰头吐着烟圈。

大黄牙见薛家有人出来了,也不管是谁,劈手把一张签字画押过的借条甩在薛良平脸上。

薛良平知道这些开赌场的人是黑白两道都有背景的,强忍着气不敢发作。

「老头,我劝你若是能借到钱,赶紧替你儿子把钱还上为好,不然这利滚利的,可一天一个数儿。你家耽搁了十几日,都已经从三两滚到五两了。」

大黄牙说着,又接连掏出好几张欠条,在手中摊开成扇形,抖得哗哗作响,直接往薛良平的脸上拍。

「再加上你儿子这些天在我们赌场里连吃带住,花了二两三分银子。还有他这小半个月输的钱是二两五分六厘,这一共是……」

薛良平已经被这一连串数字说晕了,根本算不出薛勇到底欠了多少钱,脑子里反覆回荡的只有「银子」两个字。

但是他心里头还有一点明白,以银子作为单位的欠债,那就绝对不是小钱儿。

大黄牙后面的话,让他被吓蒙的脑子恢復了一丝清明。

他没想到,薛勇给家里捅出那么大的篓子之后,躲出去避风头的这些天,居然是直接住进赌场里去了。

家里周氏早产,盛氏日夜担心他兜里没钱在外头吃不饱饭。

他倒好,非但没有半点儿悔意,反倒还敢身无分文地进赌场里大肆挥霍,还敢在一张又一张的欠条上签字画押。

薛良平浑身抖得筛糠一般,张嘴都说不出完整的句子,费力地稳住气息说:「你、你们把他带走吧,是杀是卖还是做工抵债,我们也管不着了,家里没钱替他还债。」

大黄牙闻言哈哈大笑,嘬着牙花子道:「老头儿,瞧你这话说的,就你儿子那样吃什么什么没够,干什么什么不行的烂赌鬼,连亲爹妈都不想要,谁疯了才会出钱买他!卖给你你要啊?」

薛良平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别说出钱买了,倒贴钱他都不想要!

大黄牙说着话,视线越过薛良平的肩头,看向薛家的正房。

见正房门窗紧闭着,大黄牙遗憾地吹了声口哨,猥琐地笑着说:「不过,若是像你家闺女那样,生得水灵身段又好的,拿来抵债还差不多,还能卖得上几两银子。」

「我呸!」薛良平气得也顾不得害怕,骂道,「谁欠的债你们找谁去,要是敢打我家里其他人的主意,当心我跟你们拚命!」

上门讨债这个缺德营生,大黄牙已经做了十几年,什么样儿的人没见过,一眼就看穿了薛良平的色厉内荏。

他也不着急,又点了一袋烟,吧嗒了两下,凑近把一口浓烟全喷在薛良平脸上。

「老头,实话跟你说,你这样的,爷我见的多了。咱们且看看谁耗得过谁,就算你能护得住小闺女,城里不是还有个大闺女么。虽说那个年纪大了点儿,还生过孩子了,但是拾掇拾掇,模样身段也还算过得去。而且你们乡下人许是不知道,有些城里有钱的老爷少爷,还就好生过孩子的妇人,说是比黄毛丫头玩着来劲儿……」

「你——」

薛良平老实了一辈子,头回遇到这样坏到这般头顶流脓、脚下生疮的人。

这些恶毒到极点的话,从大黄牙嘴里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薛良平的心上。

他只觉呼吸困难,脸和脖子憋得紫红。

大黄牙却还意犹未尽,继续刺激道:「对了,她那个儿子也生得白白凈凈,只可惜年岁小了点儿,若是有个十岁八岁的,也是有人好这一口的……」

薛良平抬手扯松自己的衣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膝盖控制不住地发软。

他眼前看到的东西都开始扭曲变形,最后变成光怪陆离的亮点……

意识好像已经脱离了他的身体,大黄牙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但是他已经听不清了。

薛良平忽然想,吕老汉临死的时候,会不会就是这样的感觉?

自己是不是也要被气死了?

难道真的要如吕成武所言,这事必须要一命抵一命才能了?

091以一敌四

「爹!」

一个熟悉的声音,把薛良平的意识从无尽的深渊中拉回现实。

薛良平扭头看向坐在轮椅上的薛壮,赶紧道:「大壮,你出来做啥,赶紧回屋去。」

大黄牙咧咧嘴,嘲笑道:「老薛头,瞧你这儿子一个个的,不是赌鬼就是瘫子。我看你这人啊,命怕是不太好,老了怕是享不到儿孙的福……」

「闭嘴!」薛壮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威严。

大黄牙下意识地吞回了后面的话。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恼羞成怒,薛壮手中的匕首已经贴着他的左脸颊飞过去。

锋利的匕首在他脑后打了个转儿,又贴着右脸颊飞旋迴来。

薛壮抬手接住匕首,凑到唇边轻吹刀刃。

大黄牙被吓得两股战战,一动也不敢动。

听到身后小弟的惊呼,他才惊觉后脑勺发凉。

抬手摸去,后脑的头髮被匕首削断一圈,碎发散落一地。

剩下的头髮半长不短,风一吹四下散开,凉得人头皮发麻。

薛良平没想到薛壮居然一言不合就动手,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对方再不济也有四个人,薛壮哪怕是当过兵,如今到底腿脚不便,如何能打得过他们。

薛壮却毫无惧色,反倒转动轮椅向前,将薛良平护在自己身后。

这么几个软脚虾,他根本用不着腿,一隻手就能解决。

大黄牙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吃过这样的大亏了,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没想到自己一时不查,竟然栽在一个瘫子手里,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打!」大黄牙右手捂着后脑勺,左手坚决地一挥,「给我狠狠地打!」

三个混混一拥而上,呈品字形在门口散开,几乎同时提起拳头,朝轮椅上的薛壮衝去。

此时,薛壮的轮椅正堵在大门口,薛良平在后头急得跳脚,却又凑不到跟前,赶紧扯着嗓子喊薛力和薛勇出来帮忙。

然而,就在他喊人的工夫,门口的打斗已经干脆利落地结束了。

其实对于薛壮来说,这根本连打斗都算不上,完全是他单方面的实力碾压。

三个人都被卸掉了肩关节,哭丧着脸跑到大黄牙身后,抱着不会动的右胳膊哎呦哎呦地叫唤。

薛壮抬起视线,看向大黄牙。

大黄牙下意识地向后挪了两步。

虽然以他的身高,看着薛壮完全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但他心里却找不到半点儿俯视别人的优越感,反倒觉得自己像是被猛兽看中的食物,如何挣扎都难逃被咬断喉咙的厄运。

「这、这位大哥……」大黄牙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个颇有些谄媚意味的笑。

闯荡江湖的人,或多或少都是有些不能为外人所道的看家本事的。

大黄牙没有背景靠山,也不会什么拳脚功夫。

他一直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在这行平安地混这么多年,全凭两个本事。

一是对危险的敏锐直觉;

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十几年下来,这两个本事已经被打磨得炉火纯青。

他能感觉到薛壮身上带有压迫感的兵戈之气,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所以他想都不想,立刻抛掉面子,调整心态,坚决认怂。

「大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大黄牙点头哈腰地陪笑道,「不过我们也只是跑腿办事的小喽啰,刚才那些话您也别往心里去,是我嘴臭,胡乱喷粪的……」

薛良平都看傻眼了,这跟刚才差点儿把自己气死的,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大黄牙顾不得再找薛勇的麻烦,带着几个龇牙咧嘴的小弟飞快地撤退了。

薛良平赶紧上前查看薛壮有没有受伤,心疼的连声道:「你这孩子,你说你出来干啥,治了这么长时间的病,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若是再磕碰到可怎么是好。」

薛勇没想到薛壮这般厉害,心道那日自己进屋偷钱,幸好他没有出手。

待看到大黄牙几个人狼狈逃窜的身影后,他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衝到薛壮麵前,怒吼道:「你是不是疯了!你不知道开赌场的老闆背后都是有人罩着的么!你如今得罪了他们,是想让一家人都因为你遭殃么?」

薛壮听了这话,简直要被他气笑出来。

「所以你在外面借了印子钱,让人找上门来催债,任由五十多岁的老爹被人羞辱,让姐妹被那群无耻之徒意|淫,你自己却龟缩在房里不敢出来,如今人被打跑了,你反倒来怪我害了全家?」

薛勇大字不识一个,薛壮这番话有些词对他来说过于艰深,但是大意还是听懂了的。

他气急败坏地说:「他们只是来催债,只要能还上钱不就是了,何必要得罪他们。」

「说得容易,你有钱么?」薛壮轻蔑地看向薛勇,「你自己闯的祸,自己去摆平,若下次再弄到家里来扯皮,我连你一起打!」

「我看你是当兵当得脑子坏掉了,这儿是参顶子村,不是你的军营!再说,你如今也不是兵了,变成废人就被人丢出兵营了,你还有什么可拽的,轮得到你教训我?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在薛勇从小的印象中,薛壮在家中的地位,怕是都不如后院养的猪崽儿。

猪崽儿还要精心餵养,时不时地打扫猪圈。

但薛壮却完全是放养的,不但苦活累活都是他做,对自己和哥哥的欺负也必须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没想到出去当了几年兵,没死在外头也就算了,瘫了回来居然还硬气起来,真是反了他。

「哦?」薛壮麵色不变,微微挑眉看向薛勇,「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在家里是什么身份?」

「小时候娘是怎么说的,你都不记得了么?」薛勇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娘说,你就是薛家不花钱的长工,是我和我哥养的一条狗。就算是丢块骨头给你,也得你先给我们摇摇尾巴才行……」

薛壮的手渐渐攥紧,用力到关节泛白,恨不得一拳打烂薛勇这张臭嘴。

不过还没等薛壮出手,却有人抢先一步动了。

薛良平高高扬起巴掌,用力扇在薛勇的脸上。

薛勇被打得眼冒金星,摔倒在地。

他的脸颊瞬间肿起老高,满口血腥,张嘴吐出一颗还挂着血丝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