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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外面飘起了雪,外面的车道上也没多少车了。这样的晚上,该回家都回家了,哪个还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地在路上跑着?![
容凌开着车,看着前面的雨刮器缓缓地将掉落在挡风玻璃上的积雪挂掉,心里就将自己鄙视地不行。他到底没法放下那个小女人,一想起她那张过分艷红的脸,就止不住的担心。然后又想起小傢伙那躲避的态度,就难以心安。
于是,他回去了,可又得在这样的深夜,像做小偷一般地在这寒冷的鬼天气把车开出来,去找那个小女人,待会儿甚至还得当一把小偷,偷偷地潜入那屋子!
真是该死!
车子,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熟门熟路地停了下来。他下了车,开始往林梦所在的房子靠近。雪虽然下得不大,可是他走了几分钟,这肩膀上、头上,也还是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雪。
到了地方,那房子竟然除了那小阁楼,其它一二三层都亮着灯。情况有点糟糕,加大了他悄无声息地进入这屋子的难度。以往他半夜『摸』来的时候,这灯可都是灭了的,哪像今天这般亮堂!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齐整地亮着灯!
他越发地开始担心林梦的状况,也有些后悔之前就不该太心软地迁就了她,把她送回了家,而是应该直接把她带到他那里去,如此,也不用像现在这样麻烦了!
他在外头站了一会儿,本想等一等,等到灯灭了,至少一楼的灯灭了,然后他直接弄开门锁,潜入屋内。可是灯迟迟不灭,而那雪花又慢慢地越积越厚,这情形就不太妙了。而且,实话说,外面的温度还真是不低!就算是铁人,那也会被冻着。他可不想这么光荣地做了那小女人的继任,也跟着感冒!
另外,他若是再不进去,等待会儿地面上覆盖的雪变厚了,只会加大他入屋的难度。到时候,一脚踩下去一个坑的,痕迹太明显,一旦有人从窗户往外探,一准就能发现不对劲!
想了想,他抬起了头,大略地查看了一下房屋的布局,然后又围着院子转了转,心里又有了别的法子。
看来,今天势必要来一次有难度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踩的牛皮鞋,还有自己身上穿的大衣。就这样的穿着,想要爬屋子,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如今这下雪天的,接触面容易打滑,就有些不太方便了!
想了想,他干脆脱了大衣,硬生生地将那造价昂贵的大衣当皮绳一般地繫在了自己的腰上,只『露』出了里面穿的一层薄薄的衬衫。他也不怕冷,就这样潜入了院子,找了一个合适的着陆点,哧溜一下,像猴子一般灵活地窜上了屋子。这还得亏天上飘着雪,才没使得他身上的白衬衫在暗夜中太乍眼。
音乐声、谈话声,透过窗户,传入不断晚上攀爬的容凌的耳朵。容凌皱眉,暗想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既然屋子里有病人,就该早点安分地睡下,别吵了病人。
所以说,这阮家人就是让人讨厌!
花了一会儿功夫,他终于有惊无险地爬上了小阁楼,『摸』到了窗户边。小阁楼的窗户是提拉式的,容凌之前就有记在心里,所以一手稳住自己,一手就去拉了一下窗户,可--没拉动!
看来是从里面锁上了!
他立刻伸手掏兜,掏出了一个小皮夹,然后用牙齿咬着,从皮夹里抽出了一个细细歪歪的工具。嘴里咬着那小工具,他将皮夹重新塞入了裤兜。然后用手轻轻地『摸』索着窗户,慢慢地寻找锁点,等找到之后,小工具就探了进去,微微扭动。一番轻微地像是风轻轻滑过树枝的动静过后,锁被弹开。容凌立刻伸手一拉,将窗户提了上去,同时轻轻地拉开窗帘,打算跳进去。
然后,他身子顿住了,俊脸微微地扭曲了一下。[
屋内是没亮灯,外面是没月亮,但是屋外下雪,反而也造就了光线,『射』入屋内。所以,容凌才把眼前这一幕看的分明。就看到小傢伙手里举着一根棒球棍,绷着小脸,双眼瞪得大大地看着他。瞧那举得高高的架势,大有一棍子朝他当头砸下来的趋势!
容凌心里先是气!
暗想这小子是怎么回事,既然察觉到不对劲,知道窗外有人,可怎么不叫人啊!他一个小『毛』孩,才多大啊,以为举着一根棍子,就能把坏人给吓跑了?!他以为他是谁啊,小心人没打跑,反而被人给抓了,然后被一下子给扔到了窗外去!
于是,容凌很不客气地瞪了一下警觉有够高、本该值得表扬的小傢伙一眼,然后从窗外跳了进来。落地的时候,基本上无声无息,轻的彷佛猫儿一般。
小傢伙的眼楮瞪得越发大了,黑眼楮在暗夜中亮闪闪的,都快要比星辰璀璨了。
不过,小傢伙依然高高地用手举着棒球棍,整个姿势彷佛被定住了一般。容凌伸手,一把将棒球棍夺了过去,一手则『揉』上了小傢伙的脑袋瓜,低声道︰「小声点,别让人知道我来了!」
小傢伙还是直勾勾地用睁得大大的眼楮看着容凌。
容凌好像对自己的儿子有百分百的信心似的,也没管儿子的异样,直接往床边走去。
小傢伙这才动了,一下子凑到了窗户边,努力地垫高了脚跟,凑出脑袋,往外面瞅。外面飘着雪,已经基本上有了那么点银妆裹面的意味儿,整个天地,都显得有些神奇了。小傢伙想起了圣诞老人,那个传说中总可以从别人家的高高的烟囱中钻入屋子里的傢伙。现在,小傢伙就挺好奇的,容凌是怎么爬到这里来的,这里距离地面,可有三层楼的高度。据说圣诞老人有一个飞行工具,是坐着麋鹿架着的雪橇车来的,那么容凌呢?!
小傢伙好奇极了!
那头容凌已经粗粗地查看了一下林梦,温度依然有些高,但额头还不至于太烫,属于低烧范畴。一般挂完点滴当天,都是这么一个状态。她闭着眼,看上去睡的还算沉,他稍微放心了一些。
回头,看到小傢伙依然在窗户边摇头晃脑的,容凌皱了皱眉。靠近小傢伙,他直接将小傢伙给抱了起来,低声问︰「看什么?!」
自己也往外瞅了一眼,想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么吸引小傢伙的目光。
小傢伙此时更能居高临下地感受到自己和地面的距离,那高度对小小的他来说,是蛮惊人的。他心里的疑『惑』就更加深了。他扭过头去看容凌,通过窗户外『射』来的光芒,他能看到容凌的头髮上,脸上,肩膀上,还有衣服上,都有雪融化的痕迹。那小小的水珠子,在暗夜中,有点亮,一闪一闪的,有点耀眼,不容错辨。那就没错了,小傢伙很确定容凌的确是从窗户外爬进来的。
小傢伙本来不想和容凌说话的,心里也一直憋着一股气的,可是小孩子嘛,再大的怨气也敌不过好奇啊!
「你怎么上来的?!」小傢伙终于小小声地问出了口。
容凌愣了愣,看着小傢伙那充满求知慾、还隐隐有那么一丝兴奋的双眼,突然就觉得很是骄傲,这才发现到,其实,从一开始到现在,小傢伙的表现都是非常优秀的!
「想学吗?!」他低下头,很是亲暱地碰了一下小傢伙的额头。
小傢伙也不客气,「嗯」了一声。生气归生气,可是学本领归学本领,小傢伙心里有一本孩子式的明白账!
「以后教你!」容凌笑着,捏了捏小傢伙的小脸。
「说话算话!」小傢伙瞪大了眼,也不孩子气地说什么拉钩上吊。
容凌又碰了一下小傢伙的额头。「你还太小了,等你再大一点,我再教你,说话算话!」[
小傢伙心里就有些美了,小嘴一咧,大大的眼楮弯了弯,像只小狐狸般的欢快了。
容凌暗想,这副模样才算正常嘛!之前那古里古怪的样子,别说有多彆扭了!
他将小傢伙抱了回去,也没将窗帘给拉上,因为屋里需要借外面的光!
「你妈咪怎么样了?!」他抱着小傢伙坐在床沿,先问的这话。
小傢伙皱了皱眉,脑子里将阮承扬对他说的话都回忆了一遍。「三哥说妈咪睡一觉就会好很多的,让我不要吵妈咪,让妈咪好好睡觉。哦--」小傢伙将快要从缺牙的地方流出的口水吸了回来,接着道︰「三哥还给妈咪打了针!妈咪困了,现在在睡觉。」
「那你怎么不睡?!」
小傢伙『摸』了『摸』脑袋瓜,垂下了头,不说话。
容凌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小傢伙的小后背,压低声音轻喝︰「抬起头来。男孩子回大人的话,要昂首挺胸的,否则,会让人看不上的!」
小傢伙立刻绷紧了身板,挺起了胸膛,抬起了头。
「别像个小女孩似的扭扭捏捏的,要有话说话!无论谁问你话,你能回答就回答,不能回答的或者不想回答的,就说不知道,这是最起码的礼貌。」
容凌这是在不经意地承担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教导着小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