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夏末,日头却还是明晃晃的,刺人的眼。
门诊办公室的空调不知疲倦地工作着,带来丝丝凉意。
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上的患者资料,修长漂亮的手在键盘上跳跃,发出“哒哒”的轻响,有如一首节奏明快的乐曲。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侧过脸看了一眼,将来电按掉,继续工作。
不多时,对面的人又锲而不舍地拨过来。
如是者三,景怀南终于接了电话。
“什么事?”素来温和的他,此时的声音却十分冷淡,甚至可以称之为漠然。
“怀南……”女人的声音熟悉又陌生,“我回国了,你可不可以出来见我一面?我好想你……”
景怀南态度愈冷:“栗卿,我们已经离婚六年,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况且,你那位意大利丈夫,能够接受你和前夫见面吗?”
“我……我又离婚了……”女人低泣两声,“怀南,兜兜转转一大圈下来,我才发觉,这世上还是只有你最好……我从朋友那里听说了,你没有再婚,也没谈过女朋友,你是不是还在等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玩够了,觉得好累,从此以后好好和你过日子,行么?”
“我对你已经没有感情。”景怀南毫不犹豫地拒绝,“栗卿,从你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已经彻底结束,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为什么呀?”女人的情绪有些崩溃,声量放大,“不,我不相信!你当初明明那么爱我!我弟弟酒后开车撞了人,你拿出你所有的积蓄帮他周转;我想出国留学,你每天陪我復习到深夜;还有,还有好多好多……怀南,我承认,和ar的事情是我做错了,可我一个人在国外真的好寂寞,你难道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吗?我现在已经想要悔改了,你还要怎么样?真的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不能。”景怀南眸色中流露出一抹对往日的留恋与感伤,旋即便转为坚毅,“栗卿,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可以被原谅,婚内出轨,是我容忍的底线。”
他挂断了电话,将对方拉入黑名单。
整理完病历,景怀南按惯例浏览了一遍近三个月来就诊的患者情况。
看到那个富有诗意的名字时,他的鼠标在上面顿了一顿。
约好的一个月复查一次,白凝似乎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来了。
是……怀上了吗?还是有事耽搁,忘记了复查这回事。
来不来医院,是患者的自由。
景怀南知道自己无权置喙,也没那么多精力去过问。
更不用说,对方那一重对他来说无异于禁区的已婚身份。
他抬腕看了眼手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脱掉白大褂,他将办公桌收拾得干干净净,提着公文包下班。
走过导诊台,他的身形停顿了一下,继续往前。
下了两级台阶,他又折转回来,将手机里存着的一个电话号码给导医看:“小张,麻烦你给这名患者打个电话,提醒她按时过来复查身体。”
“好的。”小张连忙记下号码,“这位患者的病情很严重吗?我现在就打。”
能让景医生特意交待的,应该十分紧要。
景怀南面色微有一丝不自然。
他本来怀疑白凝是别有用心,可对方销声匿迹这么久,证明了是他太过多思多疑,甚至有些自作多情。
他本该顺其自然,继续做毫无瓜葛的陌生人,却还是动了几分恻隐之心,想要了解她的近况。
“好的,辛苦。”景怀南客气有礼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