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罪该万死!”谢蕴章使劲抽自己耳光。到了这会儿,他是一句假话不敢对楚王讲了。
“行了。”朱桢一摆手,冷声问道:“那些走私船多么,海寇实力有多强?”
“多,不光多,还大!”谢蕴章忙答道:“他们最大的船,比殿下的市舶船,还要大一倍。”
“扯淡吧?”朱桢难以置信,在他眼中,巢湖水师那宫殿似的大船,已经是巨无霸了。
“小人不敢,实因为张士诚、方国珍、陈有定的水师,都远比当年朝廷的水师强大。”谢蕴章赶忙分辩道:“他们的船队为了贸易,要下南洋,甚至远涉西洋,所以船必须要造大,越大越好。
“后来三家败亡时,大船基本都被不愿归降的手下开走了。”
“这样啊……”朱桢心头涌起不安之感。
他本以为巢湖水师一定天下无敌,所以从不担心市舶船队的安全。但现在看来,危险还是不小的。
……
世上事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
数日后,朱桢刚打算跟三哥回京,参加五哥的婚礼。
六月十五,是吴王殿下迎娶宋国公冯胜嫡女,为吴王妃的大日子啊!
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哥俩在苏州称王称霸,也堪称阔佬了。当然要给老五备一份厚厚的结婚礼了。
而且老五可是吴王,苏州是他未来的封地,大户们当然也要诚心诚意准备贺礼了。结果装了整整一大船。
谁知启程前,朱桢收到了市舶司的急报——市舶船队铩羽而归,损失惨重……
气得朱桢当场破防,用各国语言骂娘!
三哥虽然听不懂外国话,但也知道老六气疯了。更知道市舶司对老六的计划至关重要。
“这样吧,我先带着礼物回去,你去刘家港,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再赶回去也来得及。”
“也好。”老六也不跟三哥推辞,点头道:“我去瞧瞧就回,耽误不了的。”
“好。”老三点点头,让人牵来自己心爱的白马‘碧眼玉龙’给老六道:“骑它快。”
“嗯,谢谢三哥。”老六也不客气,翻身上马,朝晋王一挥马鞭,便策马而去了。
……
市舶司衙门在太仓刘家港,距离苏州城一百三十里。
坐船是顺流而下,也就大半天时间。但楚王这都嫌慢,直接在一百亲卫的保护下,纵马奔至刘家港。
听闻殿下亲至,市舶司提举韩宜可,跟南安侯俞通源,赶紧出迎。
“殿下……”俞通源单膝跪地,准备请罪。因为市舶船队是他带队……
“少废话。”马背上的楚王殿下,却不耐烦的一摆手。“我现在一句废话不想听!”
“殿下,还是先回衙门吧。”韩宜可道:“喝口水,再听汇报。”
“去码头。”朱桢却断然摇头,韩宜可缩缩脖子,只好领着他,往市舶司码头行去。
在市舶司专用的码头内,楚王看到了六条悬挂着市舶船队旗号的船。
“另外四条船呢?”
“多半被俘虏了……”俞通源眼泪刷得下来了。简直是巢湖水师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啊!
市舶船队
“什么叫多半?连部下死活都不知道,你干什么吃的?!”楚王开启了咆哮模式,恨不得要吃人似的。
“属下该死!”俞通源赶紧站定,低头认罪。
韩宜可等人也噤若寒蝉,没人敢替俞通源说话。
楚王殿下这回是动了真怒,他费尽心思折腾到到现在,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重振市舶司。
他哥几个砸锅卖铁凑了十条海船,还有船上的货……好吧,他没出钱,本钱都是他哥哥们出的。结果头回出海就折了四条。这让他怎么跟哥哥们交代?
又该怎么面对老贼幸灾乐祸的嘴脸?!
“先把经过讲清楚!”待怒气消退,老六才黑着脸道。
“是。”俞通源赶紧讲述道:
“二月二那天,我们从刘家港启程,先沿着海岸一路南下至广州,然后在汪老先生的指引下,经占城直下南洋。因为不熟悉航路,两个月后才抵达三佛齐……”
……
华夏航海发展到此时,无论是造船工艺还是航海技术,都已是独步全球,遥遥领先的。
尤其是宋朝中后期,解除华商海禁,化‘被动型’国际贸易为‘主动性’国际贸易后,华商很快取代了阿拉伯商人的海上优势,建立起了四通八达的海上商路。东起日本沿海,西至波斯湾,亚非所有的重要港口,都有宋朝商人和商船出没。
宋朝到各国的航线基本都是直达的。比如到位于爪哇的阇婆(po)国的南洋航线,顺风时,从泉州走横穿南海的直达航线,一个多月就可以抵达爪哇。
去阿拉伯及东非的大食航线也是横渡直达的,船从广州出发,全程航期需要一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