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大怒道:“狂妄!”
云初的一张脸依旧隐藏在黑色面纱下,双眼盯着李贤道:“殿下还是早点回到潞王府吧,免得犯禁。”
李贤怒道:“早就听闻你云初在长安只手遮天,横行不法,今日孤王就不相信,你能奈我何?”
云初阴森森的瞅着贺兰敏之道:“殿下自然不会有错,有错的只会是殿下身边的谄媚之臣,殿下稍待,待微臣替殿下铲除谄媚之臣……”
眼看着云初开始暴怒了,而且还从肥九手上取过一柄横刀,即便是贺兰敏之这等凶悍之人,面对暴怒的云初也只好缓缓后退。
李贤更是不堪,早就被护卫牢牢地护在中间。
云初知道,李贤今天过来找他,就是来恶心他的,虽然不知道这样恶心自己会有什么后果,他还是不打算隐忍,有贺兰敏之这种人在跟前,隐忍只会招来步步紧逼。
云初单手拖刀,横刀刀锋落在石板路上不断地爆出火星,眼看贺兰敏之也被吐蕃武士护在中心,云初一把掀掉脸上的黑纱,让自己被药膏弄得花花绿绿的脸跟脑袋暴露在巨凰的灯火之下。
贺兰敏之看到了云初那颗遭难的脑袋,暗叫一声不好,一瞬间他就明白了云初为何在今夜这么强硬。
无非是可以诬陷他们一群人打了他,到时候,就算到了陛下面前,李贤或许会没事,他们就真的如同云初说的那样,成了被云初诛杀的奸佞了。
“退。”贺兰敏之大喊一声,不等吐蕃武士们有所反应,云初那张狰狞的脸已经靠过来了。
云初是什么人物,贺兰敏之太清楚了,大唐顶尖的可以在万军中三荡三决的猛将。
在云初刚刚跟吐蕃武士开始接触的时候,他就转身跑了,还是跳上一匹马跑了。
等云初在李贤惊骇的眼神中旋风一般杀进吐蕃武士群中的时候,路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三十几个身着黑衣的壮汉,手握长枪,凶猛的向吐蕃人突刺。
六个吐蕃人的勇猛,在云初面前仅仅支撑了三个呼吸的时间,就死于当场。
看着满地的破烂尸体,潞王府长史韦青云走出来朝正在尸体上擦拭横刀血迹的云初道:“君侯,周国公跑了,潞王殿下身边还有某家这样的谄媚之臣,不妨请君侯一并除掉算了。”
云初没有理会韦青云,瞅着人群中勉强站立着的李贤道:“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潞王殿下为何如此不讲究的招惹我呢?”
李贤的面色苍白,指着云初身后的黑衣武士道:“你私蓄死士,孤王要给父皇上奏。”
听着李贤的尖叫,韦青云皱皱眉头对云初道:“此事自有陛下决断。”
云初瞅着韦青云诚恳的道:“辅佐好潞王殿下,就算不能为殿下出谋划策,至少也要保证潞王殿下不受灾祸所扰,如此方能称之为良臣。
贺兰敏之心如蛇蝎,行鬼域事,与此等不祥之人相处的时间长了,会被连累的。
此人在小勃律还藏有两千帐的精兵,就等着从潞王殿下这里获得首肯,继而图谋我大唐西域。
这一点,希望潞王殿下知晓,言尽于此,潞王殿下若是要与微臣在陛下面前分辨一个清楚,请先看清楚贺兰敏之此人最为重要,贺兰一族之所以绝迹,与此人有非常大的关联。”
说完这句话之后,云初就一直在观察李贤的表情变化,还以为这个家伙会有怀疑一类的神色出来。
没想到他却跳着脚指着云初吼叫道:“贺兰氏消亡与本王何干,云初,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你。”
听他这样说,云初就完全失去了跟他对峙的想法,场面已经很明显了,李贤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亲妈是武顺,更不知晓他跟贺兰敏之是一个母亲生的,着实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可怜虫。
身着黑色衣衫的不良人,韦青云自然是认识的,眼看着这些人把地上的尸体打包带走,最后还用清水泼洗了路面,韦青云就为难的看着李贤道:“殿下,夜深了,我们回府,再从长计议。”
李贤还想坚持,可惜看着现场杀气浓重的云初,他还是在护卫的簇拥下,上了一辆马车,骨碌碌的朝皇城方向走了,今晚,他大概率是不敢住在防护力不强的潞王府了。
潞王走了,贺兰敏之跑的不知去向,不良人收拾好了地面也走了,肥九也赶着马车回家了。
云初一个人背着手站立的灯火辉煌的巨凰之下,朝着左边的黑暗处道:“盯住贺兰敏之,要小心,这是一个疯子,不能以常理度之。”
殷二虎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遵命,薛长风有要事想要亲自禀报主上。”
云初哼了一声道:“他躲我躲了四年,为此还不惜混迹野人群中,让自己也变成野人。
既然他昔日躲我躲得那么辛苦,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等他变成人之后,再来见我吧。”
殷二虎在黑暗中抱拳道:“唯!”
背后总是有交易
云初之所以看不上李贤,完全是因为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驾驭长安,没有办法驾驭长安,自然就没办法驾驭云初这个人。
李弘是云初从小就开始教的,虽然没办法对他进行最完整的后世教育,却做到了基本了解,李弘知晓长安是如何运作的,更加知晓长安富裕的根本是啥。
李贤?他啥都不知道。
他学的儒家文化,并不是实学,只是维护社会秩序的一套价值体系,儒生知晓一点数学,却从不把数学与社会经济联系到一起看,也不教自然科学和地理。
这样的老师教育出来的弟子,毫无逻辑创造的才能,生活中都是一些机智的文字游戏,婉转的甚至是转弯抹角的表达方式,以及引经据典的考证,并且是以空对空的考证。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造成了形式主义的极度泛滥,发展到最高层次便是赫赫有名的——清谈政治!
他们对于经济管理采取的是放任自流的态度,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对一座城市,一个州县进行有效的经济管理。
仅仅依靠吟诗作赋式样的管理,一代代的就这么延续下来了。
长安的繁荣是建立于数据管理之上的,长安,万年两县人手最繁杂的部门,不是不良人,而是会计部门。
云初其实是通过会计部门的报告对长安进行有效管理的,那些产业过剩,官府就会刻意压制一下,那些产业有空挡,官府就积极推进一下,那些必须的产业还是空白,官府就努力的扶持一下。
就是这样十数年如一日的管理,调拨,才造就了如此百花盛开的长安。
农业因为在种子,肥料上没有一个大的突破,在长安经济活动中的比例已经弱小的可以忽略不计了。
只是因为长安一直对农业进行着大规模的补贴,才让长安的农业看起来似乎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