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经过了后花园,看着四周亭台水榭,君屹无端又想起了十九的那个梦,‘假山流水、碧草如茵,还有很大的演武场和亭台楼阁……’
梦境照进现实,眼前的画面便如同她说的那般。
春风拂面,和暖舒适,君屹有片刻恍惚,心头蓦然涌起一股涩意。
从前他只当她羡慕富贵荣华,经过这小半年的相处,他实实在在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若她真贪恋富贵,何故陪着他一痴傻的人在破落王府里吃苦受累,看不到希望,虚度蹉跎。
她待他,有着一片赤诚的心意,那是不离不弃的深爱。
回想最初绞尽脑汁、费尽心力的试探,君屹只觉得幼稚又可笑。
然而,既然她口中的梦境不是胡编乱造意有所指,那便极有可能是真的,无缘无故,她为何总梦到那些?
他确定在遇见他之前,她只是普通农户之女,她的那些过去他早已尽数知晓,缺衣少食、不受疼爱,危难中家人明明有余力带上她却依旧选择放弃,只因她是个女孩。
她独自流浪,受尽了委屈,初遇的那个雪天,她被人追着打,单薄的衣裳,破烂的草鞋,满身脏污血迹……明明早已过去了十数年,这些画面他却记得一清二楚,恍若昨日。
她是那样的胆怯、瘦弱,面色苍白得不像话,脆弱又易碎。
如若那日他没有出面救下她,她或许已经死在了那个冬日。
想到这样的结局,君屹胸口忽而有些发闷,像是塞了团浸满苦涩冷水的海绵,憋闷得喘不过气。
他突然很想抱抱她,他与她已有半月未见了。
此时此刻,她在做什么?
是在为他笼络旧部的路上,还是在照顾呵护那个替身?他们同吃同住,夜里也会挤在一张小床上睡觉……
一想到那些本该属于他的温柔全被替身享受了去,君屹失控般开始嫉妒,他甚至忘了他身边还跟着秦越冬,满脑子都是等他回去,一定要加倍从她身上讨回来。
“容公子?容公子你想什么呢?”
君屹望着一个方向怔怔出神,秦越冬突然出声,循着他目光往前看,穿过丛荫绿树,那俨然是将军府里的演武台。
秦越冬心中很快便有了答案,未等君屹作答,克制着激动道:“你可是好奇这里为何有这么大的演武台?”
半大少年隐藏情绪的本事远不及他兄长,秦越冬扬着下巴,得意的样子像极了小孩子新带了朋友回来,迫不及待向人家炫耀自己家里的宝贝。
君屹目无波澜,语调平平,“这里是将军府。”
言外之意,这里有演武台他并不意外。
可秦越冬却像没明白他的意思,自顾自开始介绍起来,从府中的花鸟虫鱼讲到亭台楼阁,再从亭台楼阁讲到司家先辈战绩,言语之间尽是自豪敬佩,直言他以后也会是这样的人,而当他提及司岑时,这份激动陡然攀至了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