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忽略了后一句话,程有光立刻注意到了“你愿意嫁给我吗”和“我会对你负责”这两者的区别。耶?他该不会喜欢我吧?程有光眼珠子一转,“如果我说我愿意的话,你会对我好吗?”
“会的。”
“你会宠着我?”
“会的。”
“为什么?如果只是负责完全没有必要做出这种保证,”程有光说:“而且,如果做不到的话,干脆从一开始就不要说。”
“我确实是负责。”
程有光第一反应是诧异,不相信会有这么高道德水准的alpha,转念想了想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李镶玉的表现,忽然不确定起来。程有光虽然天真,但是不蠢,他自己现在才意识到,他对李镶玉有种超乎寻常的信任,否则就不会用一辈子不原谅的理由威胁他了——这完全是下意识的,撒、娇。
李镶玉说:“这件事归根到底是我的错……而且是很严重的错。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对你负责到底。”
“你的愧疚心有点强呀?”
程有光凑近他,和他对视。alpha的瞳色偏浅,能看到瞳孔微微收缩,有点可爱。
李镶玉没有否认。
“但是我不想被alpha上,怎么办,你上次太粗鲁了,我痛了好久好久。如果我要和别人做爱,你也不管吗?而且我是beta,没有信息素,不能在易感期安抚你,而且……”
“只要你身体没事,我不反对。”
“说得好听,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alpha都是嘴上说得好听。”程有光噘起嘴巴,开始无理取闹。实际上已经信了八分。
“因为我没有必要骗你,欺骗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这个行为本身就毫无意义。”李镶玉一本正经地解释,程有光盯着他红润的嘴唇随说话不断张合,他被金州一直管着没找人做爱,亲亲也少,一时之间忽然馋的很。不知道是不是受怀孕影响呢?怪不得最近这么想找人亲亲抱抱。程有光说:“我不相信,除非你抱我,然后和我亲亲。”
这个实在是把李镶玉为难住了,这些事他几乎都没做过,就连和程有光的那一晚,嘴唇也只是停留在后颈,随着原始本能想要撕咬标记。
“快点呀?抱抱我然后亲亲。”
alpha沉默了两秒,在他催促的目光下缓缓把手放在他腰上,动作僵硬得像是快要报废的机器人。程有光双手抓住他的手臂圈紧自己,整个人贴到他怀里。他比李镶玉矮了十来厘米,倒是个方便撒娇的差距,仰起头看他,“亲亲!”
李镶玉肯定没有经验,嘴唇笨拙地贴了一下就迅速退开了,用询问的眼神看他,仿佛在问:“是这样吗?”
程有光说:“再来一下,这回重一点。”
又收获了一个笨笨的吻。
“我会对你好的。”李镶玉保证道。
程有光露出个明亮的笑,搂紧alpha的脖颈,“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长大好了。你一定要说到做到哦。”
“我说到做到。”alpha认真地说。
将程有光送回家,李镶玉望向黑压压的天空,风雨欲来,空轨是走不了了。地下城隧道四通八达,他轻车熟路来到一处贩卖宠物用品的商店。老板是个身材火辣、实则心思细腻柔软的女alpha,满面笑容和他打招呼,“小黑又长大了吗?”
“每次吃饱饭了装在口袋里像个铁做的包子,你说呢?”李镶玉摇了摇头。老板过来挽住他的胳膊,把人往里面迎,“给你看看新购的货,史莱姆绝对会喜欢!”
李镶玉看了眼她白皙结实的手臂,“抱歉……请不要碰我。”
“都是alpha,碰一下怎么了?我又不是同性恋你怕什么。”老板无语地松开他,把玩具食物一股脑塞到李镶玉怀里,拿着一根棒棒糖戳进他的口袋,“宝贝儿,出来吃糖了。”
没动静,“睡了?”伸手进去捏了一下,只捏到一团空气,女alpha抬头看李镶玉,“不见了。”
“糟了……”他反应过来。
夜深人静,李镶玉不想扰人清梦,又放心不下小黑,准备等到天明。他看到院里有棵树冠庞大的榕树,斜出来一根粗壮的枝干,绑着的秋千左边绳子断开了。
重新把秋千绑好,榕树树叶垂落的雨滴落到他脸上,周围是嘈杂冰冷的雨声。时间的流速仿佛变慢了。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窗外阴雨连绵,携着一身热腾腾的湿气从浴室出来,金州擦干头发,发圈衔在口中,推开卧室房门。谢缘照正在处理工作,听到开门声,眼神也没分来半个。金州爬到床上,从背后用玩具匕首抵住他的脖子。
“劫色,不许动。”
谢缘照看了架在脖子上贴着卡通图案的玩具一眼,“别闹,等我忙完。”
oga没有说话,手指不老实地挠他的耳垂,颈后传来濡湿的触感,后脑一阵麻。谢缘照起初有些不适应,很快重回状态,随他怎么玩都没有反应了。合上笔记本,他突然发觉金州是裸着的,立刻抓起被子把oga整个裹住,“不怕感冒吗?”
“老公,这样是没有情调的。”接二连三受挫,金州心想再来一次就真丢脸了,把发圈从手腕上褪下,对谢缘照说:“转过去,双手背在身后。”
谢缘照有点困惑,乖乖照做了,紧接着双手被什么很细的东西勒紧。
“谢总,你被我拷住了。”金州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温热的气息都吹拂在耳廓上,谢缘照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耳垂瞬间充血变红。
“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我准备在你身上玩些什么,你愿意吗?”
“不过,你不愿意也没用,把腿分开。”
见谢缘照迟迟没有回答,耳根连着脖子肉眼可见染上羞赧的红色。金州撩开睡袍,抚摸谢缘照矫健结实的大腿,那里的肌肉随着指尖的游移绷紧,划过腰侧时alpha不受控制地挣动了一下,动作细微,看得出来他在努力收敛本能的反应。
金州跪在他身后,抽开系带,浅灰色睡袍顿时散落到床上。双膝抵着谢缘照的朝两侧分开。
这个姿势让alpha感到了威胁,“金州?”
“嘘……不要说话。全部交给我。我带你尝试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爽。”
金州双手顺着脊骨一寸寸摸下来,停在尾椎处。谢缘照腰细腿长屁股翘,看着很晃人眼睛,金州决定不再看那里,整个人贴着他,牙齿轻轻咬了一下谢缘照后颈的那块微微凸起的柔软的腺体。
“呜。”谢缘照哆嗦了一下,差点忍不住呻吟出来,金州还在咬他的腺体,并不用力,只是用牙尖摩擦,轻微的刺痛,更多的是痒。
但是被一个oga咬腺体……这太离经叛道了,他从来没有过这个概念。
他呼吸急促起来,因为自己愈发蓬勃的反应有些羞愧地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父母平日训诫的声音,或者那些课本上黑纸白字、一本正经的性知识,从来没有人告诉他,alpha被咬腺体会产生这样剧烈的性快感。
“老公……”
金州轻声喊着,刚刚谢缘照挣扎得太厉害,他差点按不住对方。alpha一听他声音就乖觉了,喘息声越越来越重越来越哑,绷紧了身体颤抖。
“老公好敏感,只是被舔腺体而已,就抖成这样,那后面我要是咬你,你可怎么办呢?会不会受不了,然后哭给我看啊。”
金州说话间嘴唇蹭弄那块腺体,伸出舌头舔舐。手指绕到前面,碰了一下半勃的阴茎,那玩意儿先是一颤,忽然整根翘了起来。
金州被这纯情的反应逗笑了,“老公你好像个高中生,这么容易就硬了啊?”
谢缘照深深呼吸,脑子很混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此刻已经崩塌了一角。金州说:“待会儿你注意别挣扎得太厉害,把我的手铐弄断。要不然我会惩罚你。”
“什么……?”惩罚。
后面的字被谢缘照咽了回去,因为金州开始抚弄他胸前的乳头,啃咬他的耳朵,颈后,肩胛。那几根手指灵活而富有技巧,把他的所有反抗都揉碎,身上所有对触碰没有特别的感觉的皮肉全都被揉得活了过来,血管里像有许多蚂蚁在爬,钻进骨缝,只有熔浆浇铸进去才能缓解这些奇异的痒,烧得浑身滚烫,血液如同沸腾的热油。
“射了好多。”不知道过去多久,金州终于停下来,温柔地亲吻他的嘴唇,“老公好棒,没碰阴茎就高潮了好几次。”
谢缘照卷起被子把脑袋蒙住,还没等他冷静冷静。金州掀开他唯一的遮挡物,扔得远远的,“老公,现在你爽完了,满足一下我好不好呀?求你啦。”
谢缘照已经没有心力去阻止他了,或许他根本不想阻止,甚至很乐意。躺在床上,金州爬在他身上埋头啃着他的脖子和锁骨,谢缘照皮肤偏白,印子很明显,他今天下嘴又重,估计几天才能消掉。
两颗乳头肿胀不堪,金州又咬一下,听到一声仓促的鼻音,朝谢缘照笑了笑,“老公,感觉怎么样?”
他答应带谢缘照尝试他不敢尝试的,除了乱七八糟的除了娱乐项目之外,当然还包括床上的花样。金州没猜错,果然谢缘照就吃这一套,不知道是爽过头了还是怎么,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只呆呆地看着他。
金州于是又不敢肯定了,俯身亲了一下谢缘照的嘴唇,“以后还试不试?”
谢缘照似乎想说话,刚发出一个音节就顿住了,猛地闭上眼睛,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嗓音嘶哑到这个地步。
金州眼疾手快,用枕头盖住他的脸,“没事老公,我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
过了一会儿,谢缘照拿开枕头,把床收拾干净。虽然谢缘照性能力很好,但做爱一直克制规矩到有些刻板,他们头一回做爱搞得床上一片狼藉,金州的发情期都没有这么严重。
金州仔细看了两眼被抓皱的床单,好像还破了个口子,相当满意。他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一点乐趣。
因为,开发谢缘照真的是一件很有趣很好玩的事啊。
屋内被闪电映亮,犹如白昼,程有光迷迷糊糊的,正要继续睡,突然一道黑影闪过,窜到他身上。
程有光最怕虫子老鼠,直接吓醒了,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反应,从床上滚到床底下。他小时候老是睡着睡着滚到床底下,后来就把这里地板打了个洞,直接能落到一楼悬浮的云朵床上。程有光一点儿都不想和老鼠待在同一座房子,玄关抓了把伞直接冲进雨幕。
伞骨撑开没过两秒被狂风刮飞了,雨水将人浇了个浑身湿透,看见面前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程有光吓得又是后退几步:“你你你……”
李镶玉把他拢到伞下,“小心淋雨。”
程有光看清了人,松了口气,然后就被揽过肩膀往屋檐下走,立马惊恐地扯住alpha的袖子,“不进去!我不要进去!!!”
他打量程有光几眼,有些疑惑对方苍白惊惶的脸色,“出什么事了?”
“里面有老鼠,我讨厌老鼠!不许进去!”
“好。”
不知道是不是程有光的错觉,总觉得他声音里带了点笑,两人到花园的亭子里避雨,程有光问:“现在几点了?你站我家门口,吓我一大跳。”
“三点多,快四点了。”李镶玉解开外套披到beta身上,“吓到你了很抱歉。”
他这样,程有光心里总觉得别扭,“没事了原谅你。都说了别道歉了。那个……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我的朋友。”
“朋友来我家找?”
“它是一只黑色史莱姆。我感觉它可能是跟你回家了。”
程有光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长发淌下的水痕滑进衣领,浑身湿漉漉的非常难受,委屈得差点哭了,揪住alpha的衣领吼道:“我他妈以为那是超大一只耗子!你俩吓死我了!”
有人夜里做爱,颠鸾倒凤
有人被像超大耗子的史莱姆吓得差点哭了。
程有光吼完就不说话了,觉得自己生气的样子不好看,丢脸,闹了会儿别扭。李镶玉让他去洗个热水澡免得着凉,他故意说:“我要你给我洗,不然我不洗。”
被握着手腕脱去湿透的衣物,他后悔了,即使最近接触下来感觉对方人不错,那晚的记忆终究还在,本能的害怕。
李镶玉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颤抖,抬头看他,“你自己来?”
那双眼睛神色波澜不惊,并无情欲。他长得这么漂亮,李镶玉居然没有一点点的想法?程有光有些不服气,脱口而出:“你来。”话音刚落,那只手解开了他的裤子,他吓得磕磕绊绊地说:“你你……不能对我动手动脚。也不能、不能操我。”
“我不会这么做的。”李镶玉没有把他的裤子扒下来,停下动作说:“如果你还是害怕,我就出去。”
“我才没有害怕。”
程有光想抽自己一耳光,但是话都说出口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听李镶玉的话,在头发上搓出泡泡。他头发长,洗起来麻烦不说,还容易扯痛头皮,程有光笨手笨脚洗不好头发就会去找金州,现在金州的手艺比理发店的师傅还要好了。李镶玉虽然生疏,手上却十分温柔小心,捂上他的眼睛说:“闭眼。”
程有光扒拉他的双手,抠弄光滑的指甲,李镶玉说:“闭眼睛,不然等下洗发水会进眼睛,很痛。”
“你怎么知道我没闭眼?我闭眼了。你冤枉我。”
“你睫毛一直在扫我的手心。”
“那是你的错觉!”程有光若无其事地闭上眼睛,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浇下,舒服得像猫被挠了后颈皮。他打了个哈欠,视线渐渐弥漫起白茫茫的雾气,意识有些模糊。
被摆弄着冲净了泡沫,程有光已经昏昏欲睡,身子几乎沉进水里。
李镶玉捞他上来,“困了?”
程有光唔了一声,闭眼睡过去了。
一觉睡到中午,程有光掀开被子下床,拉开窗帘,被阳光刺了一下眼睛,醒了。
他冲榕树下那道秋千愣了会儿神,记得昨夜风吹雨淋的,不是断了吗?还准备等雨停了再绑好来着,难道记错了?
有只黑漆漆的猫突然从树上跳下来,落到秋千上。程有光立刻翻了相机出来。他高中毕业后就没去上学了,父亲说他不需要读书,不需要参军,更不需要费心思赚钱,现在有自己养,将来有老公养。所以程有光可以毫无负担地做一个不学无术的少爷,除了吃喝玩乐交朋友以外,唯一的爱好就是摄影。
黑猫在按下快门的瞬间抬起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望过来,露出尖锐的牙齿示威。程有光感觉这只猫脾气不好,兴致没了,躺回床上,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只空碗。
记忆放电影似的全涌了上来,一帧帧在眼前播放。李镶玉不仅帮他洗完了澡、吹干了头发,甚至在把他放进被窝后也没有立刻走掉,询问能不能借用厨房,下楼熬了一碗姜汤,哄着他喝完又睡过去。程有光第一反应是,为什么李镶玉随身带着糖果?第二反应是,难道这人真是个君子?最后是,那只像耗子的史莱姆真的被带走了吗?
程有光沉默地和被子上睁着两只豆豆眼的小团子对视,过了会儿,他按捺不住好奇,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对方,触感像果冻。
小团子眨巴着豆豆眼,蠕动身体攀上他的手指,发出呼噜噜的惬意的声音。
程有光把它揣在怀里揉来揉去,一种看见了讨人喜欢的生物就手指发痒的情绪从心底滋生出来,想在床上打滚,举着史莱姆说:“宝宝,你怎么会和我回家?这可是自投罗网!这么可爱,小心会被吃掉啊。不如你就跟着我吧?等等,反正要结婚了,他的就是我的,那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了,我现在就去查怎么饲养史莱姆!”
一觉醒来谢缘照已经去上班了,比以往提前了一两个小时。金州在床上乐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哼着小调做完从脸到私处各个身体部位的保养,再联系结交的阔太太们请教做一个完美妻子的知识。
上流圈子规矩多,这要注意那要谨慎,都是为了虚假的脸上风光。光参加宴会的衣着讲究金州就听了两个小时。但他乐此不疲,只要一想到谢缘照名下有多少财产,金州的精神就为之一振,充满了学习的动力。本来谢缘照就因为和他的婚姻遭人诟病,他必须要给自己的金主长脸才行。
给阳台上的小花园浇完水,金州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觉得人生不过如此。
有钱就是爽。
程有光那里他倒不担心,那小子受不了一点儿委屈,每次都要找他撒娇抱怨,到现在了还没动静多半是没事发生。思来想去,只有谢缘照能排遣一下无聊的时光。
金州一个电话过去,娇着声音装模作样地喊:“老公。”
“今天感觉怎么样,身体还舒服吗?”
他语气娇滴滴的,满怀关切,倒真像个心系丈夫的小娇妻,和昨晚玩弄alpha的强势判若两人。谢缘照定了定神,看向手中出现一道折痕的策划案。
“老公,晚上早点回家哦,人家等你。”
金州还没说完,那边飞速挂了,立刻笑倒在沙发上。
以前谢缘照就算话少,也不会一个字不说直接挂断,在他眼里,这是不礼貌的行为。看来是真的害臊。
时间快到傍晚,估摸丈夫今天不会早早回来做晚餐,金州在炸掉厨房和外出之间犹豫了一下,果断决定刷老公的卡。朝房间喊了两声小光,没人应声,这才回过味来程有光没在闷头打游戏,昨天就回家了。不知道情况如何。
打了十几个电话没通,金州坐不住了,拿起车钥匙打算一探究竟。
程有光正在和史莱姆趴在地上玩拼图,头顶着一大一小的兔耳朵,被突然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齐齐看向来人。“金州?”程有光歪了歪头。
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幕让金州有些愣神,火噌地冒上来。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我他妈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发了那么多消息,你是一条都不回啊。”金州揪住程有光的脸使劲揉。
“我没看手机。”程有光话都说不清楚了,“金州,你松开我!疼。”
“那个混蛋没对你做什么吧?”金州摸了摸他发红的脸颊,真是大少爷,细皮嫩肉,不是一般的滑,于是又摸了摸。
“混蛋?”
“就是李镶玉!”
“没有,没有。他人超好。你下次可不能再揍他了。”程有光兴致勃勃地拉他坐下,“快看快看,这个史莱姆可不可爱?和你以前见过的相比呢?”
“哪儿来的?品相不错。”金州提溜起小团子,被咬了一口,“嘶,还挺凶。”
“小心小心!等下摔着它了,小玉哥说史莱姆很脆弱,我求了半天才能养它呢。”程有光小心翼翼捧着史莱姆,看得金州心里泛酸,不阴不阳地说:“我还被咬了呢。你怎么不心疼一下我?”
“亲亲。”程有光努努嘴,“对了,金州,我要结婚了。还有,我怀孕了。”
金州转身就走,“我在做梦。”
“不是梦!是真的。好啦这不重要,快陪我打游戏,史莱姆不会打游戏的。你不知道你来得有多及时!我刚想去找你打游戏来着!”
金州只觉得眼前一黑,程有光短短几句话像幽魂一样萦绕在耳畔响彻不绝,许久不能回神。游戏输了好几盘,看程有光那张得意洋洋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像平常一样把他按在沙发上抽屁股,可是小光刚刚说他……怀孕了?金州又是一阵眩晕,眼前飘起了金色的小星星。
稀里糊涂听完了整件事的经过,金州呼出一口气,头斜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程有光爬到他面前,“金州,怎么了?”
金州在想要不要杀了程有光的爹,让他继承家产也好过嫁人,然后自己自首滚去星际监狱吃牢饭去,把小光托付给谢缘照。谢缘照那个性格……应该会同意的。流产伤身,如果小光不想生就流,谢缘照会养好他,如果想生就把孩子生下来,谢缘照会养好他和孩子。
“金州,你喝醉了?你在说什么呀?杀人是犯法的。再说,妈妈凭什么替我养孩子?他应该养你们两个的宝宝才对啊。”程有光接着说:“你不要担心啦,小玉哥真的挺好的,帮我洗头洗澡都没有动手动脚呢。”
“别说了。”金州怕自己再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他扫了眼空荡荡的房子,“你爸不在?”
“估计又跑到那个海景别墅去和情人幽会去了。”
“他就放心这么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你现在可是怀孕了!”金州瞪他一眼,程有光被凶了很委屈,大着胆子说:“怀孕怎么了。我早就是成年人了!又不会磕着碰着。”
“头发都不会自己洗的成年人。”
在视线范围里看着程有光,少爷和史莱姆玩得不亦乐乎,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明明是一副活泼天真的模样,不知怎么,他散着一头长发的样子让金州感到了一种独属于母性的温和柔顺。是他的错觉吗?
怀孕。牙齿嚼碎了这两个字咽下去,金州心底发冷。
几年前,金州还是个只能靠接客维持生计的男妓,因为漂亮爱笑,嘴也甜,所以很招客人喜欢。他先是陪聊,陪酒,然后才让人牵着去上床。
一位客人挑了几个oga一起服侍,金州就在其中。
那是个很难形容的alpha,高大英俊,却不能拿正眼去看——男人一双浅灰的瞳孔总给人毛骨悚然的凉意。客人对他最感兴趣,问有没有其他服务,金州说:“一次八百,包夜五千,哥哥可以随便操我。操尿,道具,这是另外的价钱,一样两千。但是不要弄伤我的身体。”他还有家人要照顾。而且,妈妈看到了会伤心。
“你卖得可真贵。”男人眼神有点轻蔑地问道:“穿刺下体呢?我给你五万。”
金州想了挺久,还是摇摇头拒绝了,这笔买卖对生意影响太大,不划算。alpha也不在意,扯过他的头发,阳具顶开干涩的穴肉径直插进最深处,动作粗鲁而野蛮。他的身体对粗暴的性爱早就形成了条件反射,手指插进去就湿,也能在过度摩擦、快感全无、浑身疼痛的情况下娇媚地呻吟。和他做过的人总称赞他有一副好身体,天生淫贱。alpha最后死死扣住金州的胯骨射精。怀孕对他们这行是巨大的打击,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吃药断绝这种意外,金州也吃了药,就没有管。他们几人伺候了这位客人很久,金州发现,有两个oga动心了。
他们会在他被操的时候嫉妒地审视他的身体,窃窃私语,他们说金州的长相,身材,声音,哪里都差到极点不如自己。
稍一分心,肚子突然剧痛痉挛不止,以至于他难忍地惨叫哭泣,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自己双腿无力地敞开,腿间淅淅沥沥全是血,alpha却越来越兴奋,他掐住金州的下巴,欣赏他惨白的脸色,满足地冲刺射精,他拔了出来,抠挖出精液,让金州吞下去。拾掇好,抽出一张钞票塞进满是血迹的下体,然后拍了拍金州的脸蛋。
一张卡滑入他的手心,“二十万。”
金州没想到他会给这么多钱,有些怔愣。看着身下流出大片的血,心里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指甲掐进手心里,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他问:“您还会……再要我吗?”
对方有些意外地回过头,说道:“等你再怀一次吧。到时候,我再给你五十万。”
“好。”金州微笑着点头。
他们是给那位客人满足特殊癖好用的,被偷偷喂了解掉避孕效果的药,有人在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崩溃了,也有人怀上了欣喜若狂,还有人拼命想怀上。金州属于无所谓的那类,他知道自己是商品,没有人权,赚了钱只会让他心情很好,债又能还清一部分了。
一个oga大着肚子偷偷逃走,被抓回来架起供人使用。金州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那么傻,被骗了感情不说,还愿意替他生孩子。他分娩的样子金州记忆犹新,披头散发,满脸汗水,很是痛苦。他说alpha一定会回来的,他怀了他的孩子。却不知道就是那位少爷喊了人把他扔回来。那时候金州就知道,没有任何一个alpha是靠得住的。
金州心底颤了颤,走到程有光身后,拢起他的长发,编好一条斜斜的麻花辫。然后看了看他的肚子,觉得自己肯定是被吓傻了,这才多久,当然看不出来痕迹。
他一定会照顾好程有光的,不会让他像自己,或是那些人一样。
李镶玉的父亲李荣一生风流,娶了好几任妻子。原配生了一个基因顶级的alpha,取名李知文,深受李荣喜爱,却不幸在几岁的时候被人拐走。其他孩子大多娇养得不尽人意,唯独一个妓子带回来的李镶玉尚能入眼,凭自身本事年纪轻轻就做到了第六军团的少校,即使意外退役,也是一身荣光。李荣很喜欢这个小儿子,婚事答应得爽快。两家约在周末见面。
程鎏桥打量了下沉默冷淡的两位少爷,兄弟俩看着很像。说实话,他没有料到李知文会跟着过来商量同父异母的弟弟的亲事,跟他家小光一个德行。
“叔叔。”注意到程鎏桥在看自己,李知文——他更愿意叫自己秦见,礼貌地喊了一句,气质彬彬有礼。
他是名正言顺的婚生子,丢了很多年才认祖归宗,幸运的是,收养他的秦姓家族实力极为庞大,还把继承人的位置给他。让秦见的身份镀了一层又一层金。如果能和秦见联姻最好不过,可惜儿子已经怀了李镶玉的种。
心下波涛汹涌,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程鎏桥收回视线,说了一堆诸如两位少爷仪表不凡年轻有为的漂亮话。听得程有光只想翻白眼。
“你也养了个好儿子。”李荣很吃这套,被哄得脸上都是笑。瞥了瞥老实吃着甜点的程有光,这位娇蛮任性的名声在外,还以为会很娇气闹腾,亲眼见到发现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一只剥了壳的虾肉落进碗里,李镶玉低声拒绝,嘴里又让秦见塞了一只,只好咽下。程鎏桥见状又道:“知文和镶玉关系很好啊。”
李荣点点头:“他们从小关系就好。”
两位alpha父亲一见如故,相聊甚欢。程有光的心情就不大愉快了。
李镶玉回去之后就不大理会他,要不是爸爸交代他要乖乖的,他才不来呢。程有光盯着盘里的点心,叉子差点把蛋糕戳烂。
“小光。”一盘色泽鲜亮诱人的水果被推到面前,alpha轻声说:“这个解腻。”
长辈还在场,程有光很是斯文矜持地咬了一口苹果。偷偷瞟对面安静吃饭的男人,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李镶玉抬眼望过来,程有光镇定地朝他笑了笑,桌布下掩着的脚轻轻碰了一下alpha的鞋。
那人僵了一僵,耳朵又悄悄红了。
程有光这下舒服了,忍不住继续捣蛋。他装得再乖也有破绽,秦见捡筷子的时间看到他未及时收回的不安分的腿,若无其事起身。
勾住李镶玉的脖子,朝程有光勾唇笑笑,“我和弟弟失陪一下。小少爷。”
程有光觉得那个alpha的眼神很奇怪,敌意和恶意糅杂,让人很不舒服。感觉李镶玉很可能不会回到这里,程有光遗憾地叹了口气。都走到这一步了,他还想得寸进尺,找他亲亲抱抱撒个娇摸摸鸡巴和胸呢。
拽着李镶玉走远,甩开他的手,秦见直视着前方疾驰的车流,问道:“你俩怎么回事,为什么李荣突然告诉我,你要娶妻了。”
“缘照婚礼那天……”李镶玉住了嘴,因为哥哥转过头阴沉沉盯着他。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母亲发现了,警告我不要抛头露面,他丢不起这个人。如果我敢出现在谢缘照面前,他就把我的朋友全部扔掉。”
秦见知道他说的朋友是指家里捡回来的一堆乱七八糟的动物和怪物,“还有呢?”
“他说,一个眼睛残疾的人,是不配拥有朋友的,无论是什么种族。”
李镶玉看着他沉默的背影,对方不紧不慢回过身,扬手扇了他一巴掌,没有留情。牙齿磕破口腔,李镶玉撑住墙,擦了下嘴角的血。左眼球的异形虫受了刺激,焦躁不安地蠕动起来,视线里满是炫目的光斑。
“知错了没?”
光斑太晃眼,五颜六色到刺目的地步,李镶玉努力睁大眼看他,“什么错……”
“第一,连发情期都控制不了。你说,你还有什么用呢?”秦见笑着说:“第二,上了个beta也就算了,还搞大了别人的肚子,你知道父亲最在乎名声。现在两家联姻,他是真的宠爱你啊。”
李镶玉闭上眼睛,他不是不想睁眼,而是睁不开了,“我犯了很严重的错吗?哥哥。”
“别叫我哥!你他妈把别人肚子搞大了,你说严不严重?!”秦见厌恶地说,一想到他要离开家里去结婚就心情阴沉,脸色也完全没有掩饰。
“第三。你那个势利恶毒的母亲只是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让你失控了。我对你的脆弱无话可说。”秦见忽然上前一步,两指撑开他的左眼。发红的眼角缓慢爬出黏糊糊的黑色肉块,蠕动着,把整只眼球完全包裹,只能看得见中央黑漆漆的瞳仁。乍看黑色几乎融为一体,十分骇人。那双眼睛不受控制滑下两道泪痕。
秦见冷冷地说:“眼泪收回去。”
“哥,这是我不能控制的……”李镶玉张嘴露出两颗犬牙,他面无表情,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剧烈的疼痛,“我想咬。”
秦见在他身上摸到抑制剂,对准alpha的后颈扎进去,注入药液。之前只知道这玩意儿会夺走他世界里的色彩,没想到还有其他负面作用——剧痛,泪失禁,信息素紊乱,还可能出现类似oga的发情期。
早知如此……
他还是会给他用。
秦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弟弟有了心思,总之,有了就是有了。
冰冰凉凉的药液沿着血管一路抽干了四肢的力气,alpha脱了力,直往下滑。秦见一手托着他腋下,一手圈住腰,心底一阵阵头昏脑涨的渴望。垂眸盯着alpha被冷汗浸透的瘦削的下巴。怀里借李镶玉偎了会儿。
对方恢复清醒后立刻推开了他,不自在地擦了一下嘴角干涸的血迹,没敢看过来,“谢谢,哥。”
秦见找不出第二个alpha,有一张凶悍野蛮的脸的同时,性格却很好欺负。
真不能怪我。他心想。
他走上前一步,身体几乎和alpha紧紧贴在一起,对方僵硬着一动不动,头埋得更低。秦见握住他的手指,摸到一片冰冷湿滑。
“你好像被吓坏了,是怪我打你打得太凶了?”秦见主动嵌进他的指缝,每一根手指都贴的很紧,除了秦见右手的无名指,那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豁口。李镶玉的心也猛地一空,像是被快刀子活生生割开,先是流血,才觉出疼。
如果当初他没有开那一枪,哥哥的手指就不会断。
“没有。”他说,“是我的错。”
“哦,乖孩子。”秦见轻笑一声,悦耳沙哑的音色,语气却冷冰冰的。
见到那个beta的第一眼起,秦见心里就涌起一股恶意,天知道他有多想挖掉程有光那双明亮带笑的眼睛。他慢悠悠拿指根处凹凸不平的截面蹭弄李镶玉的手背。
“感觉好点了没?想不想回去。”
对方轻轻应了一声,模样和小时候一样乖。
“是想见他?”
“是。”他的弟弟诚实地说。
“只是睡了一觉,就爱上了,你的爱可真是廉价啊。”秦见装模作样地说:“你这样始乱终弃,我可是会伤心的。”
“哥哥。”李镶玉抬头看他,“这种话,不要乱说……”
秦见嘴边常常挂着的阴冷的笑消失了。
“别这么叫我。”秦见不让他这么叫,肉麻又恶心。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李镶玉触及他嫌恶的眼神,又低下头。
“对不起。”
自己夺走了属于他的宠爱,秦见这么讨厌他,是应该的。
“小信,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秦见揪住他的头发,发间露出一张梦里朝思暮想的脸,视线在他脸上一淌淌泪痕上来回地扫。“好可怜啊……再喊一声,这次要喊对。”
他的弟弟在发抖,“哥。”
一模一样的字,这次,秦见只想将他拖上床。
但他不能。
不能这么做……秦见闭了闭眼,心底将这句话反复嚼了几遍,手上用力,猛地把人推开。
最近天气转凉了,李镶玉拢紧领口,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在原地站了会儿。
程有光知道自己怀孕之后懒了很多,走到哪儿,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程鎏桥看不惯他这副模样。长辈们见面,小辈可不能失了礼仪,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份已经是李家的儿媳了。
趁李荣短暂离席的功夫,程鎏桥冲程有光板起脸,“坐没坐相,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程有光没骨头似的靠着椅背,不理。
“小光,说话。”
“烦不烦呐,我都答应你要嫁人了你还想怎样?管我怎么坐呢。我怀孕了知不知道啊?人家李伯伯都没说什么。”程有光活像是被点燃了的炮仗,换了个姿势,脸和身体侧向另一边。
“这是最基本的教养。我看你天天吃好喝好,看不出来哪里难受了。”
“你怀一个试试不就知道了。”
程鎏桥碰地放下酒杯,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怎么说话的?”
程有光坐直,悻悻哼了一声。
“结婚之后收敛点儿。”他爸爸警告道:“不是每个alpha都像我一样好脾气。还记得你那个高中同学被扫地出门之后有多惨吧?”
余光见李镶玉突然出现,朝自己投来个眼神,程鎏桥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让正主听到的尴尬,将脸色掩饰过去。好在李镶玉没说什么,径直在程有光旁边坐下,扶了扶他的腰,任由对方倒进自己怀里。见程有光脸色不是一般的差劲,他道:“不舒服的话,我们就先走,好不好?”
“这怎么……”
程鎏桥话还没说完,被回来的李荣笑着打断,“知道你心疼老婆,赶紧走。”
街上风大,李镶玉一回生二回熟,把外套解了给人披上。程有光被夹到头发,竟然没有不依不饶地喊疼,手指绕着发尾玩儿。
“小光。”alpha摸摸他的头发,“现在没事了。”
“你听到了?”程有光惊讶地看他。
“一点。”
“我想和你讲一件事……”程有光心里难过,又觉得李镶玉是可信任的,嘴巴就拦不住话,“你听我讲。”
“好,你说。我在听。”
程有光那个高中同学是个oga,长得清纯动人,性格温柔小意,有很多追求者。刚毕业,就被家里嫁给了一个年纪比他大了一轮的alpha,因为结婚两年迟迟生不出alpha,被丈夫转卖给了其他权贵。
程有光和他只是见过面的关系,听到这些消息还是很难受,找人想救他。等程有光赶到地方,已经为时已晚。他从十楼跳了下去。
同学还有个妹妹,正怀着孕,医生说是个alpha,听这话时她没和其他人一起笑,一直被暗地戳着脊梁骨,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妹妹说自己像是只鸟被关在笼子里。她挽住程有光的胳膊和他抱了一下,“我哥其实恐高。以前荡秋千他都害怕呢。他走之后,没有人会给我荡秋千了。”
“我家里有棵树,可以绑秋千,我给你绑一个好不好?”程有光摸了一下她的肚子,“只要你肯陪我一起玩。”
“然后呢,你们变成了好朋友吗?”李镶玉捧着他的脸认真地说:“你真的很好。”
“我还没说完。”
程有光一头扎进他的胸膛。
第二天,有女性oga吊死在郊外的一道秋千上,衣裙上全是血。
程有光想,如果自己看住她,扯着她的衣袖撒娇说不肯松手,是不是就能像留下金州一样,把她也留下来。
他从前不算是个很容易哭的人,这会儿自责心疼一同涌上心头,瞬间湿了眼睛。偏偏记得风估计把鼻子冻红了,程有光不想让对方看到,连忙低头掩饰。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拢住他半边脸,擦掉那淌眼泪。
“你尽力了。”李镶玉说:“世界上有太多可怜的人,你不可能救下每一个。我们的小光已经做得很棒了,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好,至少比我好。”
程有光没说话。
“如果……亲亲的话,你会好一点吗?”半晌,李镶玉有些迟疑地问。
程有光蔫了吧唧的,什么亲近的心思都没了,闷声不吭地摇头,只是紧紧抱住他,像是抱住一个可以安抚情绪的玩偶。对方搭上他的后颈顺了顺,“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那只手摸了两下抽离开。走了几步,程有光抓着alpha的胳膊晃了一下,“小玉哥,你继续摸那里。”
“哪里?”
程有光侧头露出光洁的后颈,“这儿。”
没得到回应,他疑惑转头,发现对方眼底有点笑意,“你是不是在笑?”
“抱歉,有点冒昧。”
程有光大大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笑什么,没关系,金州之前也怀疑我是不是有什么兽人基因,比如猫。但是医院检查结果证明我这只是天生的敏感带而已。”说着,他又叹了口气,“谁知道我一个没腺体的,为什么会比别人有腺体的还敏感。”
“很可爱。”李镶玉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同,你的不同很可爱。”
程有光突然停下来。
“小光?”alpha跟着止步,关切地问。
花言巧语,该不会真的喜欢我吧?程有光琢磨了一下。
风吹动树影,他也踩上alpha的影子。
天冷,公园人少得可怜,目光所及,唯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林木看着生机蓬勃。李镶玉往那林子深处走,低声提醒他小心一些。一到里面,更是看不见人了。李镶玉说:“这地方夏天最好看,全是萤火虫。”
“哪里有萤火虫?我来过两回,没有萤火只有虫。”程有光哼了一声,恨恨地说:“蚊子咬了我几十个包。”
“是么?”李镶玉顿了顿,“我很久没来了,可能变了吧……”
“很久是多久?你上次什么时候来的?”
“十五岁。”
见程有光上下打量他,李镶玉应道:“离现在已经十年了。以前这里特别漂亮,晚上的时候,萤火虫就和天上的星星似的。”
“现在只剩蚊子了。”程有光苦着脸。
“你看!”他伸出胳膊,手臂上深深浅浅的印记,“都是当时留下来的,气死我了……”
程有光脚下倏忽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
被稳稳接住了。
两人踩着的地上堆了一层枯叶,看似平整,实则底下凹凸不平。程有光惊魂未定地扒着李镶玉喘了几下,气不过,将脚底那颗作恶的石头踹飞,反而踢痛了脚,差点蹦起来。
“冷静,冷静。”李镶玉安抚他,“不要生气,对身体不好。我给你看你喜欢的东西。好不好?”
“小光,来这里。”他在灌木丛前蹲下,朝程有光招手。
他话音刚落,程有光冷不丁和灌木间的一双豆豆眼对上视线,黑溜溜圆滚滚的,和小黑如出一辙。豆豆眼眨巴几下,一只雪白的小团子钻出来,接着第二只,第三只……十几只五颜六色的小团子围着李镶玉叽叽叫。程有光目瞪口呆。
“这些都是路边捡的。”李镶玉一边解释,一遍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和食物,递给程有光。
程有光的手指让雪团子舔了一口,他忍不住笑起来,问:“哪儿来的这么多史莱姆?让某些商家知道了岂不是要疯了来抢?”
史莱姆作为一种珍惜宠物,市场价很贵。
“人工养殖,总有些失败品……卖不出去养着又废钱,就全扔进垃圾场里等待销毁,变成养料。它们都有点问题,你看这只,眼睛一大一小,这只舌头被人连根割掉了再也长不出来,这只的耳朵……”
程有光怜惜地摸了摸雪团子的小耳朵,透明圆润,软乎乎的,可惜只剩一只了,“好可怜的宝宝。”
“那小黑有什么问题?”他突然想起自家那只,“我养了这些天,没发现任何问题呀。”
“小黑受的全是皮外伤,它自愈能力强,和你走的时候基本养好了。”李镶玉说,“还是它让我来的这儿。我以为它是想回家,但是扒开叶子一看,全是奄奄一息的史莱姆。它带着它们从垃圾场一路爬到这里躲避人群。”
程有光蓦地生出一股子自豪,不愧是他看中的史莱姆,“这样说,是小黑率领史莱姆大军赖上你的?”
“算是……”
程有光感叹道:“小玉哥,你好像动画片里的公主。而且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孩子?”李镶玉笑,“我比你大很多。”
“才四岁!”
“四年。人生有几个四年。”alpha垂眸盯着手心里的雪团子,拇指慢慢揉弄它黏糊糊的脸颊,“一只史莱姆最多只能活到五岁。过段时间,我就把它们放生。”
“喊我一起。”程有光跟着戳戳,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
“好。”对方目光投向他,眼神含着一种温柔,绕回最初的话题,“救你能救的,现在这样就很好。”
“那我继续这样,就会一直很好下去了?”
“对。”
程有光抓住alpha的手,放到自己滚烫的脸上,弯起了眼睛:“你好冰,我给你暖暖。我是不是好孩子?”
李镶玉看着他的眼睛,缓缓点头。
程有光有点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但说都说了,于是把他的手贴得更紧。
告别团子们,缠着李镶玉从街头绕了广场一圈儿,程有光要了抱抱和亲亲,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浑身僵硬的alpha的手,“你要记得快点来找我哦。很快很快的那种。”
金州今天又出去应酬了。最近谢缘照谈一个合作,金州和合作方的夫人周旋,踩着高跟鞋去喝酒打牌。还好还有小团子陪他。程有光抱着小黑窝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忽然门外叮叮叮一阵铃响。
程有光踢上拖鞋想跑过去开门,手上的小黑突然咬他指头,“叽叽”叫了两声。
程有光老是不记得自己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宝宝,小黑通灵性,金州住进来几天,就把他给学了个十成十。程有光不仅被金州管,还被史莱姆管,已经使不出脾气了。
打开门,看清来人是谁,程有光切切实实愣了一下。
李镶玉站在门口,高大挺拔的身材挡住了外头的风,摘下卫衣帽子,雪团子软绵绵懒趴趴地窝在他头上。
他喊道:“小光。”
程有光呆了呆,露出个灿烂的笑,扑到李镶玉身上紧紧抱住。
李镶玉头顶上的雪团子一进门就从他头上跳下来去找小黑玩了,视线追了一下,落到程有光亮晶晶的眼睛里,“过几天才能再来,所以先来找你了。这样的话……你开心吗?”
“开心!那什么时候走呀?”
“一会儿就走。”
“啊——”程有光失望地拖长了腔,双臂收紧,牢牢箍住李镶玉的腰。
等等?怎么这么细。
他不确定,改用手指握上那把腰,视线无意间扫过上方,不禁睁大了眼,“小玉哥……我想对你做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你不答应也没用,我还是会做的。”
李镶玉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身上忽地一凉——风衣散落到地上,衣领被扒到肩头。
他下意识扯了回去,眼神惊异。
“你答应的。”
程有光试图掰开他碍眼的手臂,不知道李镶玉怎么练的,流畅起伏的肌肉线条让人流连忘返,多摸了两下。
“你想干什么?”李镶玉不禁问。
“我想对你耍流氓。”
程有光委屈地看着他,迅速下移到胸前那对饱满的胸肌上,衣服看起来要被撑坏了,“你答应了。”
程有光走近一步他退一步,脊背整个贴到墙上。对方盯着他乳尖的位置,眼中透着一股迫切的渴望。李镶玉莫名头皮发麻,低头审视片刻,黑漆漆的紧身毛衣刻板又死气,毫无新意,不明白那里有什么好看,“这个真的……不行。”
“为什么不行,资本那么雄厚,就应该给我吃一下!”程有光边说边扯他衣服,踮起脚往里头瞄,“让我看看,是不是粉的。”
李镶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手指虚虚搭在对方肩上,怕自己笨手笨脚弄痛了他,推也不是,抱也不是。他像一条任人宰割的鱼,自个儿摊了面躺在案板上等人享用,纠结抿起的唇看起来美味得很。程有光吞了吞喉咙,随心所欲,对准那块诱惑他的肉咬了下去。
金州以前骂过他一兴奋就爱咬人,没轻没重咬的很疼不说,身上还全是印子。程有光尝到血腥味,忍不住更用力地咬,仰着头有些费劲,对方托他腰的动作反而更方便他侵犯。
“等等。”alpha偏头有些气喘,“让它们看见了不好。”
“谁?”程有光停下来,一转头,和上下一黑一白两只叠着的团子对上视线,场面诡异的尴尬。程有光抓了下头发,“……”
好像确实是容易误导小朋友。
“不可以看哦。”程有光说,“转过去。”
两只史莱姆豆豆眼星星似的闪了闪,蠕动着乖乖背过身了。
“小光。”李镶玉拉开距离。
如果他能闻到信息素,会闻到李镶玉身上一阵浓烈而惑人的气味。
“才刚来,不能走!你刚刚答应我的,怎么可以言而无信?”程有光吃准他心软,握住那只手又凑上去。“而且你也很喜欢呀,你都脸红了,耳朵我看看……也红了!大不了,我们不要让它们看到嘛。它们已经看不到了。”
李镶玉的手很冰,骨头缝里仿佛透着股寒气,从他手里滑走。程有光忽然心头似冰天雪地浇了一泼烈酒,滋滋窜起了火。
“你……”是不是讨厌我。
这个念头来得毫无预兆又蛮不讲理。
alpha双手放到程有光腰上,小心护着他的肚子。
程有光的怒气让这个小动作瞬间平息了,血管里勃发的情欲却消不下去,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啃他的肉。
呼吸间尽是灼热沉醉的气息,程有光把那双嘴唇咬肿了才满足,有点小心地退开,在对方泛红的右颊上亲了一口。他刚刚偷偷摸了两把alpha的胸,很大,饱满结实,沉甸甸的。没什么诚意地笑着说:“小玉哥,对不起啦。”笑得很满足。
对方眉头不皱一下,唇上沾着血,“没关系。”
医院门口倒着好几个衣衫褴褛的人,瑟瑟发抖,蜷缩在一起取暖。这年头战乱,战争打得惨烈,流民四处流窜,一开始上头还管,现在已经管不了了——人口越来越少,帝国需要新鲜的血液。
李镶玉见过很多这样的人,遮天蔽日的战舰横行过星空,星空下方的土地上,是他们守护的子民。他正式参战之前、还在校园学习的时候,天真地以为保护祖国和人民是一件充满荣耀、欢呼与鲜花的事。当他真正踏上那片焦土,没有一个人像电视剧里一样激动地哭泣。
长官命令安置流民,李镶玉上前扶起一个孩子,他只剩左边半条血肉模糊的胳膊,一只手都没有,怯怯问他:“可以赏点儿吃的吗?军官大人…你可以用我。求你。哪里的洞都可以。”
他缓了好几秒,才明白他的意思。
“先生,可以赏点儿吃的吗?”
“哪儿来的乞丐,滚!”
李镶玉正出神,惊了一下,朝出声的地方望去,一个年岁不大的beta被一脚踹开。
对方很敏感,注意到他,连滚带爬地到他脚边,睁大一双水润黑亮的眼睛,脖颈仰起一段柔顺温驯的弧度,“先生,求您用我。”
“我不需要这种报酬。”他从兜里拿出糖,“抱歉,我只有这些。”
“上帝会保佑您……”
李镶玉没有去看他伏身低头的动作,进医院向医生描述了一下自己需要的东西。
对方表情微妙地说:“只是摸一下胸,不需要什么止血用品,当然。前提是,您和您的伴侣不玩的太过分。情趣用品店或许更适合您一些。”
被赶出诊室了。
“喂,走路不长眼睛?”
“抱歉。”李镶玉下意识道,对方声音太熟悉,抬起头,秦见抱臂站在面前,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哪里受伤了?”
他眼型偏狭长,一笑更像只不怀好意的狐狸,手指爬上他的嘴唇,冷冰冰的。
“哎呀呀。”秦见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惑人,使劲揉搓那块唇肉,“都咬破了……那小子没断奶还是怎么着。小信,在里面待了这么久,你们就只是亲了一下么?”
李镶玉不敢去看他眼底的火热,“哥哥。”
“都说了别这么叫,真恶心人。还有,为什么来医院,抑制剂不管用还是?”秦见皱眉松开了手,没有犹豫地擦掉他唇角不断冒出的血珠,怎么也擦不干。
“前两天发现有点凝血功能障碍。”李镶玉握住他的手轻轻放下。
李镶玉眼睛里的寄生虫的确会出现这种症状,包括脑神经损伤,肌肉坏死,一步一步慢慢蚕食宿主的生机,直到掏空宿主的血肉,只剩一层空荡荡的皮,被寄生虫饱满地撑开。秦见衔了根烟,走到医院外头,踢开脚边蜷缩着的流浪者。
beta滚出好几米,胳膊和脸鲜血淋漓。
迎着那人惊恐的眼神,秦见头微微斜着朝旁边凑过去。李镶玉从他制服腰间贴着枪的口袋找出一枚打火机。火苗“呲”的一声,点亮秦见含着微笑的目光。
一张证件被亮出来,“帝国警卫队。全部给我滚去别的地方,这儿不是你们能待的,两分钟之内再不走,就请去一趟拘留所了。”
秦见说话的功夫,聚集在医院门口的流浪者们已经收拾仅有的东西跑得差不多了,跑不掉的都是伤残。街上一片混乱。秦见光脑呼叫警卫全城搜捕,抓到之后扔工厂里造军备。
觉着李镶玉太安静,秦见偏头看他,故意问:“要不要来我队里?你也能这样威风。”
李镶玉摇头。
秦见顿时更喜欢他了,看哪儿都乖,烟抽了一半扔出去,火光在半空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落进不远处的草丛,“你有没有看到那个beta最后看你的眼神,很不可思议,就像看一只狡诈的豺狼,就像是自己被背叛了。他肯定以为我们是一伙儿的。”
等了一会儿,秦见揪住他的衣领猛地扯到面前。
“说话。”
“哥,那里,真的不会失火吗?”李镶玉说,“我好像看到了烟……”
两个小时后,李镶玉从审讯室里出来,秦见等了他很久,早就不耐烦,把制服帽子往人脑袋上一扣,连拖带拽扯进了更衣室。被三两下推出去,秦见冲帘子发了会儿愣,紧接着又发笑。
“我弟弟穿衣服,我帮一下怎么了?”秦见冲里面抬高了声音。
他冲进更衣室,李镶玉上身赤裸,裤腰卡在大腿处。没等人反应过来,秦见大摇大摆走近,拎着制服裤两边向上提好。李镶玉悬着的一颗心顿时落回肚子里去。
秦见看他就这样放松警惕,拧了拧左边一颗乳头,“穿上去了还能再扒下来,我就是这么教你要有防备心的吗?说话!”
李镶玉只好解释:“但是,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别人是不可信任的。”
秦见心里舒坦,眉开眼笑,“那你的意思是,我是可信任的咯?”
“不是……”
“闭嘴。”秦见目光阴下去,转身要出去,李镶玉从后面抓住他手腕,着急说:“你是我哥!不在可不可信任的范畴之内,我永远相信你。”
墙上有面镜子,秦见稍稍一瞥,压下嘴角那点笑。
“我刚刚弄痛你了没?”
李镶玉愣了一下,秦见往他胸前口袋塞了张崭新的警官证,手指不经意搔过微微凸起的地方。他努力忽视那点儿不对劲的触感,“不痛,但是,只是有点痒。”
“真的?”
不知为何,他眼神和程有光很像。李镶玉直起鸡皮疙瘩。
街区失火,罪犯是一群外来的流浪者,几小时内全部被捕,与此同时,警局多了一位眉清目正的长官。
晚上在警局聚着吃了顿饭,李镶玉被秦见推着,给每个人介绍了一遍。对方脸颊泛起一丝微醺的红晕,脸上是清醒时所没有的真心的笑,一手搭着李镶玉的肩膀,一手举杯,“以后请大家多担待!”
众人纷纷起身敬酒,李镶玉也想起来,被秦见使劲按在椅子上。
秦见命令道:“坐好。”
一轮酒过,李镶玉如坐针毡,他看得出来那些人的眼神变了,说不清楚其中变化,只觉得很不舒服,席间借口出去透气。
“去打仗受重伤都能忍受,现在一点儿社交文化就忍不了了?吃个饭喝个酒而已,还没让你去买春呢。”秦见走到他旁边,点烟时拿胳膊肘碰他,李镶玉老老实实让他又戳一下。
“你买过吗?”
“当然。”
“我不知道这件事。”
“错的事儿才说,对的事没有必要说。”
“这种事情真的是对的吗?”
“你去问问路边那些卖笑的人啊,他们能告诉你答案。”秦见含住口雾,凑近李镶玉徐徐吐向他的脸,“军队太封闭了,把你养得这样天真。”
李镶玉呛得咳嗽,“天真是专属于没见过血和尸体的人的东西。”
“是么?那我希望你能成熟一些。”秦见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总之,别把自己放在太清白的位置,这时候能活着的就没清白的。”
“那些流浪者会怎么样?”
“扔进厂里造东西。”
“现在你也是警官了,我们可是共犯哦。”秦见笑着说:“既然来到我的地盘,就别想再回去,说吧,为什么过来。我们家离帝都可是远得很。”他们半年没见过面了。
“谢缘照给我发了请柬,我们上学时是朋友,所以想来参加他的婚礼。”
秦见把烟扔到地上,“就这?”
秦见一直知道弟弟是根木头,发现自己真是自作多情的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发疯。手指在腰间划了一下,感到枪身冰冷的触感,仅有的理智控制住了他。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
秦见瞥了一眼地上未熄灭的烟,踩上去碾了几下,确认没有火星。他从李镶玉正式踏上这个星球的土地时就知道了他的到来,强忍着没去找他,悄悄受着相思之苦。就等李镶玉愧疚,多说几句好听的话,谁知道却得到了这么个答案。
难道在他心里,自己的地位还比不过一个多年未见的同学吗?!
“哥?”
“别说话了。”秦见要是再多听几句,今天说不定要活活嫉妒而死,还是把他关起来比较省事。
李镶玉:“抱歉。哥,你生气了吗?”
“我才没有。”秦见面不改色,“谁会为你这个人生气。”
“我不想惹你生气,可不可以告诉我?”
秦见让他这句话哄得很开心,等了两秒,又不开心了。上一句话带哥,上上一句话也带哥,这句话就不带哥了,什么意思?他还是不说话,转身回到房间。
“哥,对不起。”李镶玉跟上去轻声说道,不管如何,道歉总是没错的。
秦见点点头,喝了一口酒。
桌上的人都喝多了酒,有些醉了,见秦见面无异色,一个个说话大胆起来,对空降的长官刨根问底。
大概是说了太多话,李镶玉停下来,舔了下嘴唇。一小截舌尖隐约露了出来。秦见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深邃,若无其事移开了目光。听他又说了句抱歉,因为不小心碰到了身旁alpha的脚,惹得那个alpha莫名笑起来。
随随便便就道歉,一口一个对不起,把李镶玉弄来做副手,他不会下不去手吧?骨头太直了……也不太好啊。
“副局喜欢什么类型的oga?”
秦见心里一动,不由自主竖起了耳朵。
李镶玉认真想了一下,之前在军队的时候也经常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他的回答一直是没有或不知道。可是这次忽然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一张漂亮带笑的脸,微微歪着头,盯着他。
程有光说:“你当然应该喜欢我啦,算你有眼光。”
“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形容,李镶玉绞尽脑汁,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最后说:“他、那样的吧。”
“谁啊?”大家都很感兴趣。
秦见眼底毫无笑意:“能是谁啊?未来的老婆呗。”
“家花哪有野花香,不如副局下次和我们一起去公馆看看。”那人摸了摸下巴,“副局应该比老大怜香惜玉。”
“这就说得不对了,人家老婆正儿八经结了婚的,名正言顺,外面的怎么能和老婆比。去公园随便走走都能碰上两个拉客的oga献媚。”一个看起来挺年轻英俊的alpha笑着,眼底满是轻蔑,“想生孩子攀高枝,哪儿有那么简单。”
“还散步,你那是巡逻的时候玩忽职守吧?”
alpha瞪了接话的人一眼,那人自知失言,闭上嘴,两人都有些紧张地看了看秦见。
“不要影响工作。”秦见淡淡道。
“是。”alpha松了口气。
见李镶玉蹙起眉头,有人问:“副局不喜欢这种话题?”
李镶玉还没想到如何回答,秦见放下杯子,有些响,那人吓了一跳,不再说话了。秦见问:“你们一个个都是脑子里只有精液和oga吗?”
他接着自言自语道:“最近买春成本又变低了啊……流民到处都是。要是让我发现该在机器面前造军备的奴隶,一个不注意,躺到了你们的床上,办公桌上,或者随便哪个地方。”秦见笑了笑,“你们也不需要那玩意儿了。”
结束后,李镶玉问他:“最近战事紧张吗?”
“当然了,打得不可开交。”秦见翻了翻文件,“虫族还在一边看着,反倒是联邦和我们先撕破脸打起来了。就为了争一个总指挥的位置。”
李镶玉看到了文件上的字,关于如何处理外来流民一事。
前段时间,帝都空间站被炸,边境的防线断了一环,许多外来者趁机钻空子,一股脑涌来帝都,原本帝都对流民的态度是不管的,任由陌生的血液充盈这座庞大而空荡的城市,突然多了太多,就不得不管了。至少不能放任他们破坏了秩序。
秦见的处理显然更加直白冷酷,极其效率,随便找什么借口抓起来,制造军备运往前线。
物尽其用。
“对了,还有那家医院。干什么吃的。不诊断就赶人,光明正大骗钱?早想抓他们了,又是器官贩卖,又是人口贩卖。还干只拿钱不干活这么没职业素养的事。”秦见把一张批捕令给他,李镶玉看了看,难怪那么多流民聚集在医院门口,原来是等着卖掉自己的身体,“这家医院……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当然是全端了。”秦见冷笑,“一群杂种。”
“这几天风声紧,多抓点儿流民,随便什么理由都行,要是有暴动,搞不定的直接武力镇压,一支小队的事而已。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秦见终于抬眼看他,“正直的长官,你做得到吗?”
“我不正直。”李镶玉摇摇头,看着他说:“我会努力做好这件事。”
秦见没从他脸上看出不愿意,刚刚还担心他在军队闷傻了,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他说:“跟我过来。”
“好的。”李镶玉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秦见带他走进房间,打开灯。
李镶玉被闪了眼睛,手背挡住一半视线。他微微眯着眼,看清屋内的一切,整洁干净,很显然是有人住的。
“我的房间。”
秦见按下他挡脸的手,李镶玉微微偏过头,下意识想藏起自己那只异变的眼睛,但是所有的细节都在秦见面前暴露无遗。秦见不觉得那些黑漆漆的虫子恶心,仔细看他眼底通红的血丝,那是发病的症状。和眼泪一起,这些异样只一瞬间就消失了。
“还好,不是很严重。你还能用这幅皮囊挺长一段时间。”秦见满脑子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色情而血腥。
李镶玉只顾着看他认真关切的神色,舍不得移开目光。
李镶玉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秦见看了一眼。
是程有光。
不经意和秦见对视,李镶玉愣了愣,要被他眼里疯狂的嫉妒吞下去了。
秦见说:“接。”
说完,自己先伸手点了。一眼就看见程有光只穿着个毛绒睡衣,窝在被子里。他头发长,平常不爱扎起来,刘海又遮视线,就喜欢戴发箍,发箍上毛茸茸的狗耳朵还会动。
李镶玉多看了一眼他的耳朵,“小光。”
“小玉哥,想你啦!”程有光怀里揣着两只史莱姆,脑袋左晃晃右晃晃,“什么时候来看我。”
秦见悄悄抓住了他的手,眼睛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