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今早上他堆的,插了一根胡萝卜鼻子,还给雪人围了红围巾,原本打算给苏沫一个惊喜的。原本想着自己走了,苏沫看到雪人就会想起他。
可苏沫不原谅他,看到他堆的雪人也会厌恶吧。
苏沫也看到了那个雪人,略有点惊讶,不过很快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小时候一下雪他就爱堆雪人,还喜欢拉着周千乘一起动手,不过周千乘总是嫌弃他堆得丑,质疑他的审美。
这么一想,十几年都没有堆过雪人了。随行医生给周千乘处理了腿上的伤,骨头没事,但大片淤青已经散开,撞成这样不利于后期复健。医生处理完,叮嘱几句一定不能再伤到,不然真要站不起来了。
等医生走了,顾望倒一杯加了冰块的烈酒递给周千乘,他情绪很丧,显而易见的,大概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只有喝酒会让他好一些。
“怎么样?”顾望问。
刚才在宿舍楼下苏沫跟周千乘说了什么,隔得远,顾望听不清,但说完之后周千乘整个人气场就变了——刚下楼时即便是要离开,那不舍里也带着鲜活和愉悦的,可转过头上了车,整个人沉默下来。
周千乘看着窗外,飞机冲出云层,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
苏沫给了他最不想要的答案。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人总是这样,没有亲眼见到,没有亲耳听到,总会想着或许还有机会,还有希望,老天说不定还会眷顾。可是当那答案一清二楚扔在眼前,全身血肉被血淋淋撕开,他在那一刻才看见自己的心脏,停跳了几分钟甚至更长。
原来听到苏沫说不,比苏沫哭,更让他疼到无法忍受。
顾望还看着他,他眼神有点空,想了一会儿,说:“不太好。”
“那下一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周千乘苦笑一声,“熬着吧。”
就算苏沫说“永远不会原谅你”,周千乘也做不到放手。二月底,救助中心二期工程动工。苏沫从窗口就能看到更远一点的山脚工地里,已经热火朝天开干了。中心主任年初表彰了几位有贡献的工作人员,其中就有苏沫,名头是特殊贡献奖,给了一大笔奖金。
工作顺心,同事友爱,苏沫日子过得平静顺遂。他现在唯一的隐忧,就是身体状况。他的发青期向来不稳定,又没有alpha信息素安抚,清洗标记手术亟待提上日程。
他去第四区最大的医院做了检查,几个医生给出的建议都是不手术。他身体底子太差,十几岁分化时出的岔子导致成年后信息素紊乱情况严重,再加上心理问题,可以说雪上加霜。如果再做清洗手术,脆弱的腺体和生纸腔怕是承受不住。
保守治疗的法子倒也简单,就是发青期的时候尽量用alpha信息素,抑制剂虽然可以撑一段时间,但治标不治本,且副作用明显。
他这几天不太舒服,直觉告诉他,下一次发青期近在眼前。他看着囤好的抑制剂,有些焦虑。
齐颜每周一来中心办公一天,履行她基金会会长的职责。这天来了直奔苏沫办公室,将一个小型药品冷藏箱打开,里面放着三支针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