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就是突然很恶心。”苏沫脸色发黄地躺在病床上,嗓子沙哑,说话费力。
周千乘长久没说话。他有自己的猜测,但是不愿意面对,头一次生出可耻的逃避之心。可不行,医生说苏沫的病已进入整合期,可以把那些创伤经历融合到自我概念中,以更舒服的方式实现过去现在共存,这算是ptsd患者最好的治疗结果,基本不会影响日常生活了。
治愈的希望在招手,美好的未来还在等着他们。这个时候不能重复刺激他。
“那个房间,”周千乘艰涩开口,“你不喜欢,我就封了。那些东西也不留了,你在我身边就好。”
那些供周千乘回忆往昔的物件,每一件都是触发苏沫伤痛的过去。
苏沫转过头,闭上眼睛,没再开口。
这之后,两人没再就这个话题说过半个字。周千乘相信时日一久,再多的伤害都能平息。他也相信,他和苏沫,一定可以回到从前。周千乘开始变得很忙,立法、公开活动、通报政策动向、处理外交关系。苏沫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从新闻上得知周千乘的动向。
但每天他都会雷打不通给苏沫打电话发消息,“今晚不回了”或者是“明天要去哪里”。这些话偶尔也会由他的生活秘书代发。生活秘书姓韩,每次都小心翼翼告诉苏沫,总长还在开会,或者今晚要飞十几个小时出境。
如果是接电话,苏沫会说“好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当然,发消息也是回“好的”,看起来更加书面。
韩秘书跟着周千乘很多年,自忖对周千乘的性格脾气和生活习惯摸得很准。当初周千乘突然结婚并且对外释放信号的事,他还挺惊讶的。刚开始他揣测,周千乘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进行的联姻,因为没人比他更了解周千乘的时间安排——所有时间以半小时为节点,从早到晚一点空闲都没有——让日理万机的周总长拿出时间爱上某个oga,倒不如让他相信周千乘是个不婚主义者。
可后来,他在环京见过几面周千乘的新婚oga,很快便打消了自己的猜测。
一次是他们在客厅谈事,苏沫一个人坐在外面院子里看书,对方看得认真,穿着舒适的衣服,在五月的春光里像一株盛开的玉兰,安静柔韧。
韩秘书注意到周千乘走了几次神——这几乎少见——然后打断自己的汇报,从沙发上拿了一块毯子,向着院子里的oga走去。
周千乘将毯子披在苏沫身上,然后单膝蹲下,两只手握住毯子角往下拢一拢,微仰着头和对方说话。
韩秘书从未见过周千乘这个样子:穿着整齐气势轩昂的顶级alpha,以城府极深斯文败类这种标签闻名在外的第九区最高领导人,用这样一个略带着仰视和宠爱的姿态,和自己的oga相处。
这刷新了韩秘书的三观。果然这个世界上只有爱情和咳嗽藏不住。
但奇怪的是,那个oga看起来并没有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