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2)

两名等候多时的场务终于松了口气,商量着要去问问导演怎么处理。那流浪狗被网兜半悬吊在空中,它过于虚弱了,连挣动的弧度也很微弱,只能发出阵阵凄然的呜咽。

过了阵子两人同导演一并回来了,有说有笑的。一人拿着木棍,另一人拖了只封口的编织袋,见不到内里,但仍然有微弱的挣动,以及凄然的呜咽。

程醒言心下骇然,已顾不上犹豫,上前拦住那三人,伸手拽过那只编织袋,和场务角力起来。

导演满脸莫名其妙:“你要干什么?”

程醒言说:“按照您说的把它处理掉。我联系了救助站,明天就把它带走,它不会再出现了。”

“你是那个,哦,摄影组的助理吧。这也不是你的职责范围,你操什么心。”那导演算位日理万机的名导,根本不记得他是谁,也不屑于跟他掰扯。转而叮嘱场务,“对了。狗弄死以后抛远点,如今这天气很快就臭了,别闹得片场一股味道。”

程醒言耳膜里嗡了一声,浑身血液往头皮涌去。他紧攥着编织袋,“那杀狗算你们谁的职责范围,你?还是场务?没听说你们谁拿执法证了啊?”

周围一圈人连同导演都有点懵了。接着对方冲他吼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给我放手,然后立刻滚蛋!”

程醒言也不含糊,抄起那只编织袋就滚。导演在他身后跳脚大骂起来,他权当背景音。

规则,这圈子里到处都是他难以理解的规则,愚蠢但必须遵守,必须遵守但不写明面上。褚晏清说在剧组只睡觉不恋爱是规则,导演说只要在剧组这块地上都得听他的也是规则。如果成不了制定规则的人,便总有一天要向规则屈服。

但他那时还以为可以挣脱规则,所以抱着狗一路往国道的方向走了,试图打到一辆能前往市区的车。

这路上并不算孤独,有人一直跟在他身后,保持着还算礼貌的数米距离。程醒言无需借着月色回头看看,也能猜到是谁。

“你那破腿伤还没好就别跟着我了,真残了我也不会负责。”

程醒言中途叫嚣了一句。这人仍然执着地跟着他,路程恐怕有三公里。

程醒言翻过马路牙子旁的护栏,不得不回头了:“你是来劝我回去的?”

对方神色自如地编造着荒谬借口:“不是。明早公司派车接我回去开会,我是来等车的。”

程醒言忍不住笑了:“为了等车,你三百万年前就开始忙着进化了吧。”

两人坐在公路护栏上等车,长夜无聊,小狗已经瑟缩在他胸口前睡了。程醒言细看发觉它毛发是柔顺的淡金色,如果能好好养养,没准会成为一条好看的小狗,如今实在消瘦得厉害。从后来领养人反馈的照片看,他的猜想也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