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九再醒过来的时候,一伸手便触到了一块透明的墻壁,她甩了甩脑袋,让昏花的眼睛能将眼前的事物好好看个清楚。
透明的墙壁外,是来来回回忙忙碌碌的一群身穿白大褂的人,其中有一个身影尤为突出的钻入了荏九的视綫里面--白季!
他一直用手帕捂着嘴,似在咳嗽,但眼睛却还始终盯着空中投射出来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影像。
像是能察觉到荏九苏醒过来了一样,白季一转头,遥遥望了过来,与荏九四目相接。然后他无声的笑了起来。
笑容与普通礼貌的招呼没什么区别,但看在荏九眼里,却觉得他笑得诡谲又充满算计。荏九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大脑里倏尔闪过之前发生的事情--她被捉走,而白季吩咐留下来的那些同化人和非人型生物……
杀了楚狂。
这个想法刚在脑海里浮现,荏九心头倏地一凉,随即杀气便再难抑制的汹涌而出,她握紧了拳头狠狠砸向透明的墻壁。但墻壁毫无鬆动,只是剧烈的震荡让荏九自己难受了起来。
她一转头,想寻找别的突破办法,却发现四周皆是透明的玻璃墻,围成了一个圆柱,将她困在里面。
细细一感觉,荏九这才感受出来,她现在幷不是隻被困在圆柱形的「牢笼」里面,这牢笼之中还充满了奇怪液体。液体没有阻碍荏九的视綫,不影响她的呼吸,隻让她的身体变得更轻盈了些许。她握了握拳头,又在圆柱墻壁上拍打了一下。
外面,影像上的綫条数据倏尔上升,惹得许多身穿白大褂的人一阵惊异的躁动。
有人立即将数据呈现给白季看。
白季眯眼审视了半晌,再抬头看荏九,眼神更显执着的疯狂。他有些激动的上前两步,似想将荏九看清楚,荏九不顾方才震荡的影响还在,又狠狠锤了两下墻壁。
外面的人躁动更甚,白季却开心得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开始猛烈的咳嗽,直到咳得弯了腰,嘴角也还是止不住的笑。
外面的这个人是疯子。
荏九看着他,心里明白过来。她现在靠蛮力是出不去的。这个白季是笃定她逃不出这个牢笼,所以才敢这么嚣张的站在她面前微笑。
她得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得相信楚狂,相信他没事,也相信楚狂一定会来救她。但她不能老是等着楚狂来救,她不能成为白季用来威胁楚狂的把柄。她得把自己救出去……这或许便是对楚狂最大的帮助了吧。
荏九环视了眼四周,忽然了悟过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处境这么眼熟了。
她看见过这样的场景过的呀!
在那长栗乡的坑底基地里面,那隻诡异的非人型生物便是被装在了这样的透明圆柱体里面,然后……它从里面逃出,製造了白季以前基地的一次灾难。
她努力的回想,当时画面里面的那隻非人型生物到底是怎么逃脱牢笼的,但还不等她想出结果,忽见外面的白季比划了一个手势,立即有人对他的手势做出了回应。
紧接着!荏九忽觉浑身一麻,她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围绕着她周身的液体忽然亮了亮。像是响雷之前的闪电,在下一瞬间,她便被刺骨的疼痛击穿。如同被锥子一寸寸凿碎了骨头一般,痛得令她不由咬牙呻吟。
而疼痛之后更深的无力感从四肢一直漫部到了五臟六腑,荏九觉得自己的心臟好似都快要停止跳动了一样。
外面的白季咳了两声,接过身边人递来的一个东西,他对着拿物什一张嘴说话,荏九便听到了他的声音︰「这是镇定剂,你不乖,胡思乱想了一些不允许你思考的东西,所以我才会要惩罚你。」他的声音以液体为媒介,从各个方位钻进荏九的耳朵里,就如同他贴在她身后阴险的诅咒她一样,让她不由浑身战栗,「仪器会监控你的思维动态,所以别再动其他心思。既然你已经知道以前我们曾遭遇过什么事,那你便也该知道,为了再防止实验物品从笼子里逃出来,这些年,我用了多少心思在设备的改造上。」
「你是我最珍贵的实验品。」白季笑着微微一鞠躬,「所以,为了你好,就好好的待在里面吧。」
荏九还想不信邪的再试一次,但此刻却连手指头几乎都动不了。她唯有对白季怒目而视,让血液在自己身体里面慢慢流动得快速起来。
白季转头看了一眼显示着各种数据的屏幕,像是很满意的笑了笑,他对荏九礼貌的鞠了个躬,轻声道︰「多谢了。」
荏九这才恍悟过来,她成了他们的笼中鸟,不管她是生气也好愤怒也罢,她的所有情绪都可以成为他们的助力,帮助他们继续他们的研究。她越是激动,便越是称了他们的心意。
荏九咬了咬牙,迫使自己平静下来。未免情绪再有所波动,她索性闭上眼,再也不看白季,在思考出完全的脱身办法之前,她不能做了别人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