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荏九脸红脖子粗的与药铺老闆理论完之后,心满意足的拿了退回来的钱与一包据说药效极好的x药走出店铺,楚狂早没了身影,荏九在门口转了一圈,这才注意到了前面街角传来的女人哭声。
她转头一看,在那方人群外围瞅见了披着驼色披风的楚狂,荏九将药贴身藏好,几步跑上前去,拍了拍楚狂的肩︰「走吧,咱们不是还要去县衙周围看看么?」
楚狂皱着眉头没动。
荏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人群中央站着两拨人,或说站着一拨人,趴着一拨人,站着那一拨人荏九谈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是县令家的公子,人称混世刘,是个赖利头酒糟鼻的瘦猴,他与他那帮酒肉朋友大爷一样抖着脚道︰「快快,愿赌服输啊,让小娘子快与咱们公子走了,省得在这儿杵着让乡里乡亲看笑话!」
而趴着那拨人……荏九一挑眉︰「嘿!」了一声。
趴在地上的相公是个清秀精緻的青年,而在支梁镇上的青年,鲜少有没被荏九染指过的人物。此青年正是前段时间,在楚狂出现之前,荏九逼婚而未成的秀才相公,当初他不堪荏九折辱,悬白縧于梁上,以死明志不肯入赘到她山寨里,荏九被他闹得无奈,只好作罢,还为此狠伤了一阵心。没想到今日再见,这秀才相公竟还是一副苍白着脸,像是快要气死了的模样,
荏九想,大概因为秀才都是一群有气节没钱的傢伙,所以都比较气大一些吧。
她目光又往秀才旁边一转,看见了一个中年妇女抱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两人哭成一片,中年妇女痛诉︰「老妇几时与几位爷打过赌!老妇便是再糊涂也不会糊涂到卖女儿啊!我女儿与张秀才两情相悦,前些日子已经拜过堂成过亲,我怎会把她卖了啊!」
「就是你打的赌!啊!你看看,这字据都有呢,你自己一字字写上去的,愿以亲生女儿王氏作赔!」
「老妇冤枉!老妇大字不识一个!如何给公子写字据啊!况且我女儿并非王氏!我女儿姓杨啊!」
混世刘转头看了眼拿字据的那人,踢了他一脚︰「怎么办事的!」那人挠了挠头,拿笔舔了舔,当场在王字上面上叉改了个杨字︰「喏,这下好了,别耽误时间了,快随咱们公子走。」
这明目张胆的欺人行径惹得周围霎时一片嘈杂。秀才相公更是气得喘不过气来,抱着杨氏小女,一副要与人拼命的模样。
荏九见他如此拼命护别人的样子,又想到了当初在她面前,秀才拼命保护他自己的样子,荏九一时有些不适时宜的感慨。
「这张秀才也当真倒霉,先前没娶媳妇儿时,是他自己被山上的女土匪看上了,险些被抢去做压寨相公,好不容易磨得女土匪没了兴趣放过他了……」旁边的人议论着,楚狂不咸不淡的瞥了荏九一眼,荏九摸了摸鼻子觉得有几分赫然,「这才成亲没几天,他新婚媳妇又被混世刘看上了,真是命运多舛的一家人。」
荏九清了清嗓子,为自己辩解道︰「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人渣啊。」她一琢磨觉得这意味不对,又补充道,「谁年轻的时候没被几个人渣爱过……」楚狂侧目,荏九一缩脑袋,「好吧先前我是做得过了些,可那不是没遇见你吗,现在你出现了,会保护我啦,我就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去抢男人了!」
「第一,保护你仅是现阶段我的义务,不要多想。第二,阁下之前说,贵星球的官府不管事对么?」
荏九点头︰「在支梁县里边可以这样说吧,而且这人。」荏九指了指混世刘,「他就是县令的儿子,强抢民女的事他都是做惯了的,他老子要管早管了,还由得他一次又一次的抢?」
两人说话间,混世刘那一帮人已经动上手了,两人过来架住张秀才,把他拖开,一人架住老妇人把她摁在一边,任由老妇人挣扎哭喊至声音嘶哑,混世刘亲自上阵拽住了小姑娘的手。
「你们丧尽天良!你们没有王法!」张秀才翻来覆去叫喊着这两句话。
当初他被荏九抢的时候,嘴里翻来覆去也是这两句话。换个角度来看,荏九才知道自己当初做的事是有点不大人道,但她从来不抢有妇之夫啊!人家都成双成对了还给拆开,这混世刘当真比她混账了不止百倍。
小姑娘不停挣扎,混世刘火了,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径直把小姑娘打晕过去。张秀才呼吸滞了一瞬,接着更加声嘶力竭的大喊︰「你们丧尽天良!你们没有王法!」语至最后都有些走调。
荏九也看得是心血潮涌。她头上七个姐姐,嫁得有好有坏,但日子也都将就过,唯独她大姐,嫁了个对她动辄打駡的男人,每次回娘家来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点伤,父母看了心疼,但大姐是个认命的人,次次都不肯让父母给她出头,结果生了第二个孩子后,心情郁卒,在月子里生了场病,人就无声无息的去了。
荏九每每想起温婉的大姐都觉得心疼,更是对打骂女人的男人恨得心痒。今天见了这一幕,与自己的回忆一关联,荏九霎时有点忍不住火了,这方撸了袖子便要往前衝,忽听身旁有「 嚓」的金属摩擦的响动。
她往旁边一看,楚狂手里竟已拿出了那个黑糊糊的能『隔山打牛』的金属武器。
荏九眨了眨眼,有些楞神,抬头一看,帽子掩盖之下的楚狂面容肃静︰「因贵星球制度混乱,正义不行,请恕旭日舰队上一级军官楚狂采用非常时作战手段。」
楚狂另一隻手不知从哪儿扯了根细绳过来,绕着他额头绑了一圈,把帽子紧紧绑在他脑袋上,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他也没忘了荏九的叮嘱……但是,正痴痴看着他的荏九不得不承认,把帽子和脑袋绑一起这种造型实在是丑得太有想像力了……
显然楚狂幷不在乎外貌这种东西,仍旧严肃而冷酷道︰「我将对其暴力制服。」
荏九忽然想到那天,从他这黑色武器里面射出来的光,把她桌上的茶壶和一个木制几案打成了灰烬,她稍稍代入了一下这光打到人身上的场景,登时虎躯一震,忙将他手臂紧紧抓住︰「使不得!」她道,「揍他出气是一回事,出人命就是另外一回事啦!」
回头县令要是知道把他儿子杀成一团灰的人是她寨子里的,那他们山寨还要不要过安生日子了……
「此武器对有机物伤害不大。」楚狂说罢,见荏九还是摇头,他一琢磨,也对,这星球的人连他的识别器也能消化了,指不定他们有什么区别于其他人形生物的特点,保险起见,还是不要用生物识别性武器的好。他将武器收好,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摸出了一双手套,往手上一戴,指关节处是黑黝黝的鳞甲,「等敌方倒下之后,你扶年轻女人,在前面带路,找个人少安静又方便出镇的地方,我会带着另外两人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