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晨找陆大娘确认了一次,崔姑娘看到有人摘铃铛时,那天色在远处能看清人的五官样貌吗?陆大娘回话确认,天色很暗,看不清。安若晨知道衙门里有人被收买了。起码现在能确定那个说看见李长史模样的衙差就是一个。
然后安若晨又发现,她被龙大将军冷落了。哦,不对,她与将军之间不该用「冷落」这个词,将军忙,他们常常见不上面,这是很正常的。将军当时说喜欢,大概是想表达欣赏之意。因为她能理解将军对这个案子的疑惑。
安若晨决定先悄悄查那个衙差。于是借着送方元方管事回太守府的机会,她去了一趟衙门,这么巧,正遇上了安之甫击鼓报案。
父女俩许久未见,再见真是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安之甫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安若晨猜到他击鼓所为何事,真想留下来看他的糗样,但看到一旁的安若希,想想算了。若日后要给她谈亲事,还是留着余地好。
安若晨给了安之甫一个白眼,然后走了。
谭氏瞪着她的背影跳脚,駡了两句,被安若希劝住了。
安之甫这次来是为了状告商舶司刘德利欺压百姓,勒索钱财的。这是他思虑许久,又与安荣贵、谭氏商量后定好的计划。反正刘德利失势入狱了,与其被他捅出来,说是他们利诱他违律放货,不如他先告他鱼肉百姓。
结果这一状告得结果「惨绝人寰」,刘德利被押出来与安之甫当面对质。刘德利否认了一切,说与安之甫就玉石货品之事压根没有商量沟通过。货来了安之甫不取,在商舶司的仓库里放了许久才拿走。全是流程清楚按规矩办的,哪有半点违律?
安之甫又不能把钱裴扯进来,只好一遍遍说当时求了刘德利多次,吃饭就吃了好几回,怎地不认账了云云。结果太守一查卷宗,那批货确是早在他下令封关贸之前就到了,确实在商舶司仓库存了许多日子,后来安之甫签字取走了。刘德利的收贿清单里,也没有安之甫这一笔。
这是诬告!姚昆很不高兴,审了半天,翻了许多卷宗,浪费这许多时间精力,这是当他太閒了。商舶司平日里肯定是卡了商贾的油水,但安之甫竟然想顺杆打打落水狗出气,这风气可不能长。有冤报冤,有案就诉,没事找事的,打!不然以后大家閒着没事来告状,那还了得。
于是安之甫被打了二十大板,丢出了衙门。
安家人简直目瞪口呆,晴天霹雳。这货竟然没有违律取出,那当初钱裴说得马上要被砍头似的。安之甫被抬回家大发雷霆,把坑害他的钱裴和给他们通风报信的安若晨駡了三天三夜。
安若希气得睡不着觉,不敢在爹爹面前出现,又被母亲教训。想去找安若晨发脾气,又发现这事压根找不到人家的错处。违律取货是你们自己说的不是吗?怪谁呀!
安若晨听得安之甫被打的消息了,心里痛快了一会,然后又被愁绪压住了。
解先生不知是谁,闵公子没抓到,李明宇的案子真相不明,方管事回太守府后她这安管事就很忙碌,现在还要加上一件哄将军的难事。
在安若晨看来,眼下哄将军是最难的。这件办不好,其他事都会受影响。她想不到哄将军的好办法,偏偏将军还早出晚归,也没再来找她溜达或是骑马了,她连尝试一下笨办法的机会都没。
要是这会儿能发生点什么事,让她也能去抱将军大腿哭诉……安若晨想了想自己起了层鶏皮疙瘩。
要不就是有什么线索让她能跟将军严肃正经讨论一下「国家大事」,嗯,这个比较好。以前他们也都是这样的。可她琢磨和收集消息,除了知道做僞证陷害刘明宇的那个衙差叫江满之外,其他的也都不知道了。她起码得找出点可说事的,才能指责江满,让大人们去查。
正发愁啊,原来想「勾搭」将军,真的是件不容易的事呢。
那日一早,安若晨天未亮就赶紧起,假装到马圈忙碌给战鼓刷毛喂食,等着龙大。「勾搭」不成,好歹「邂逅」一下。
还真「邂逅」上了。龙大过来上马准备外出,看到安若晨了,未说话,挑了挑眉。
安若晨内心那个大呼--这几个意思啊?
「安管事,早。」几个卫兵招呼着。
这提醒安若晨了,她也赶紧道︰「将军,早。」
「嗯。」龙大应得那叫一个沉着冷静。
卫兵们上马的上马,跟马儿亲热的先亲热一下。马夫早已将如风拉了过来,龙大不再看安若晨一眼,翻身上了马,安若晨觉得内心颇受伤,龙大回头看她一眼,她又精神一振。
结果龙大问她︰「安管事一早在此,可是有话与我说?」
安若晨张了张嘴,想说「将军我们和好吧」,但又说不出口,多尴尬,好像他们「好」过一样,要说「将军你在闹哪门子脾气呢」会不会将军会把脾气闹得更大了。唉,所以说有正经事情可说就好了。安若晨忽然想到一件,忙道︰「一直还未找到机会与将军说,我不是与我妹妹周旋吗,我答应她,为她在外郡找一门好亲事,不知将军有没有外郡的人脉关係可以介绍于我,我去找几个媒婆子谈谈,相几个好公子看看。」
话越说越小声,因为龙大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安若晨又想嘆气了,果然将军心海底针,以前这事明明跟他通过气的,只是一直未有认真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