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行彻底傻眼。
他通夜没睡想了各种哄人的法子,以为且还得哄好几日才能好转呢,哪知她倒是一通抢白先反过来低头了。
“我原本想假装什么也没发生,昨日的不愉快就混过去得了,”沈蔚抬手抹了抹发上薄薄的水气,笑意持续尴尬,“可我又想了想,不该这样不清不楚,错了就是错了。”
杨慎行怕她是在置气,紧声道:“或许是我小题大做,我是怕你落人话柄,一时有些急。”她不按套路来,倒叫他显得笨嘴拙舌了。
“往后我不会再像昨日那样了,这话绝不是置气,你信我。”
沈蔚心下一横,便抬起眼正色望着他,诚恳道:“虽我还是不明白那块佩玉的事有多严重,可你既那样着急,定有你的道理。你我之间本就有许多不同,你能看到的事我未必能看到,我看到的你也未必立时就清楚,所以才会起争执。”
这家伙是一夜没睡悟道去了么?
杨慎行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是滋味。话被她说成这样,他没法接。
见他笑意渐柔,沈蔚心中也终于舒坦了。还是直来直往的好哇。
“那今后有什么事咱们都好生讲,若有些事你不方便说得太明白,那你就直说不能讲,我便不再问,好不好?”
这番话叫杨慎行那对美眸笑成一弯无奈又温柔的明月:“你若肯多问几句,只怕不能讲的事我也会讲。”
“哦,对了,”他这话听着有些怪,不愿多想的沈蔚忙不迭地拿过那个装了护腕的盒子,“我格外买了这个,可不知该怎么同冯舒玄说要将佩玉换回来。能……将这倒霉差事委托给你么?”
马车外有细微秋雨,水气透着车帘的缝隙时不时扑进来一些,无端竟似带了淡淡的蜜味。
杨慎行抿唇,强行克制住像要扑出来洒一地的笑意,伸手接过那个盒子,心头像有个欢腾的小人儿在糖堆里翻过来又滚过去,直裹满一身厚厚细细的糖粒子。
“嗯,你别犯愁了,剩下的事交给我就成。”
这姑娘凡事喜欢自己横衝直撞,便是从前也甚少支使他做些什么。这突如其来的请托使他有一种“总算肯拿我派上用场了”的欢欣雀跃。
嗯,当真是秋雨美如画啊。
乐得快升天的杨慎行赶忙将止不住笑意的眸子转向车帘,自车帘的缝隙处瞧着外头那甜滋滋的雨丝荡来荡去。
可是,当他听到沈蔚接下来那句话之后,他才明白,高兴得太早了。
她说的是——
“多谢杨大人。”
心头那个欢腾的小人儿忽然僵住了,原本裹得满当当的那层糖粒子簌簌掉落。
原来,还是“秋风秋雨愁煞人”才应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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