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之君自然不会有女流之辈的弯弯绕绕, 他虽然只开口说了几个字, 但是语气平和, 态度还算友善。
但是余初觉得比在皇后那更吃力,因为御前没有椅子。
跟灵帝见面开始,她就进行了个人罚站时间。
灵帝看完皇后送来的小纸条后,就陷入了沉默。
他甚至有些同情国师来, 那样的样貌人品,最后被天赐了这么一个年近三十的妇人。
——除了一张脸外, 几乎一无是处。
他揉了揉太阳穴, 看着前面一直半低着头, 其实视线在乱飘的女子:“夫人去霖州多年, 此次回京是为探亲?”
“不瞒陛下, 探亲是其次。”女子似是有些尴尬, 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呐呐开口, “我回霖州后, 两三年都悲伤春秋不可自拔,加上翟翎……翟大公子的品貌在前, 寻常男子我又看不上, 所以一来二去就耽误了,过了二十五岁以后, 上门提亲的不是天残就是鳏夫,要么就是娶我当继室;我便想着京都大城,宋家又是官身, 哪怕许给落魄举人,也比乡下当土财主的继室的好。”
灵帝笑了声,这倒是个明白人,就是没什么脑子藏不住话,想什么就说什么。
他将手中的摺子往桌上一扔:“那夫人如今得偿所愿,哪怕是朕的儿子,恐怕也没有国师的人品样貌。”
余初头低的更低了。
然后御书房前的地砖,被眼泪一滴滴打湿。
她倒是知道御前不能哭出声,就那么无声的落泪着,就像是他冷宫那老去的嫔妃。
正当他觉得不耐烦的时候,一旁的太监靠近他的耳旁,悄声道:“刚刚珠儿领夫人过来的时候,夫人一直在打听国师大人的样貌和喜好,怕是——”
怕是接到国师府三日,连面都没见到。
灵帝盯着摺子上皇后的最后一行字:此女心性,纵然受宠仍不可用,何况不受垂怜?
他拿起朱笔,在句子边写了“不堪为棋子”的五字评语,然后在空白处写了个“弃”字。
眼前这个人还是留在国师府,做个摆设,少去牵扯,好防止她为了邀宠,直言直语,把自己给带进阴沟里。
他正想着,就听见新出炉的国师夫人道:“陛下,已经到了午膳时间,我可不可以回去了?”
灵帝叹了口气,所有的焦躁都化成一股无力:“送国师夫人回去。”
“是。”
皇后那磨蹭了半个小时,路上磨蹭了一个小时,皇帝那罚站一个多小时。
两个半小时过去,早就过了正午上午的船,应该早就开走了。
余初反而不急了,她慢悠悠的跟在宫女太监身后,静距离欣赏皇宫的美景。
穿过议事大殿前的时候,余初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似乎看见了国师府阁楼上的一个白点。
太监走远了几步后才发现后面的人没跟上,想起身后人的身份,他语气轻缓:“夫人?”
余初收回视线,抬脚又跟了上去。
走出玄门,她又看到了那辆马车。
只不过,这一次马车不绕路,顺着墙根绕了半圈,就到了国师府前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