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走了,便是默认了这齣戏,幕后有他的影子。
所以,他必须坐在这,静静的看着他搭的台,换了旁人登场开唱。
这场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一刻钟左右,大雨便停了。
国师身边的亲信收了伞,在所有人或多或少都被淋了雨的时候,只有叶长谦身上寸衣未湿,他往日一身白衣只让人觉得仙气飘飘,但是今日一身红衣——
却无端的让人觉得不敢直视。
“今日诸位不少披星戴月而来,又淋了一场雨,这样耗下去时间一长容易生病,我便开门见山。”叶长谦视线微微上抬,“将人给我带下来。”
柴薪高臺之上,一直陪在乔三身侧的护卫连脸上的雨水斗没有抹,将斜歪在柴堆的乔三架了起来往下走。
“国师大人,人带到。”他将乔三扶在地面上趴着,行了个礼就匆匆回退下,退下之时冲着叶长谦比了个ok的手势。
叶长谦:“……”
他面无表情低下头,看着地上匍匐着的人,一身白衣脏兮兮的、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头髮湿透散乱,配上那一脸命不久矣的病容。
像是一隻瑟瑟发抖的落汤瘟鸡。
叶长谦:“你叫什么名字?”
乔三的内心没有比今日更平静,他喘着气,张了张嘴,有气无力道:“乔三。”
他的声音别说旁人,就是一开外的叶长谦,也只能从隐隐约约听到一点。
叶长谦想了想,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半蹲在乔三的面前,面无表情的整理了他的衣领,在他领子上夹上一个蓝牙话筒:“我来帮你一把,你想说什么?”
两个一个半蹲,一个趴在地上,相似度为九成的人第一次面对面相见,却让旁人看出了云泥之别。
乔三直视着眼前的人:“小人乔三。”
依旧是虚弱几乎只有气音,却仿佛放大了数百倍,突然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众人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看见前后左右人的反应,才明白过来,事情朝着无法理解的方向发展了。
“轰!”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议论纷纷起来。
只有叶长谦的耳机中传来熟悉的声音:【这两组扩音喇叭用的是蓄电池,坚持不了过长时间,速战速决。】
叶长谦将他的衣领重新交迭好,神情疏离:“乔三,你苦心积虑败坏我的名声,意欲何为?”
“我出生于草野,只跟族里先生念过几年书,胸无文墨,怎有如此大的胆子。之所以趁您闭关,四处寻欢作乐败坏国师名声,是因为受了左相齐大人授意!”
他性命垂危,说话都耗费力气,字字如泣如诉,太有说服力。
不仅百姓的视线,就连百官的目光,也下意识投向了百官之首的齐策身上。
齐策如芒在背,却是生生忍住,没有急着去辩解。
但是京都府尹赵启良眼见事情败露,心虚异常,第一个冲了出来:“你这鼠辈,不仅假冒国师,还蓄意污蔑,血口喷人!”
“赵大人,先不说我有没有污蔑左相大人。”乔三冷笑,“灭林家一门三口之事,我总没有污蔑您吧?”
赵启良脸色瞬间煞白:“你——”
“刑部尚书林大人,那林家小姐可是你引荐给我的,不是说是你门林家不入流的一支么?就是给我做妾都高攀我了。”
林山奎:“满嘴胡言,我连林姑娘是谁都不知,如何引荐与你?”
“吴翰林,我的字都是你教的,我的诗也是你教的,您不是常说我的字就是练个二十年也追不上国师大人,这话,你应该没忘吧?”
吴耀奇:“怎么会有此事,简直无中生有——”
……
一粒镇痛药,换乔三两个小时的镇痛时间。
叶长谦早就预料到乔三得知事实真相后,回抓住最后一次机会,反咬一口。但是叶长谦没有料到,他有如此彪悍的战斗力。
以至于他还没有动手,乔三就已经将所有涉事者,一一怼了一次。
叶长谦听着他呼吸越来越急促,打断了他对一些无关紧要人的攀咬:“这些就够了,今日时间不多,其他人等以后再说,你先前说的那些,我们先一个个算。”
他露出今日第一个笑容来,眼底却没有透出任何笑意。
“来人,将林氏父子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