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进去过一次,撕裂后的伤口有渗血的迹象,已经按照您的嘱咐,重新包扎过一遍了,其他资料目前还算正常。”女人应该是侍女,声音里带着些畏惧。
“现在病人随时都可能苏醒,你不要进去了,等封总带人过来。”
“谢谢苏医生——啊,他们来了。”
随后房门被关上,所有交谈的声音都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还把门关上了。
他里抓着一块碎琉璃,那是他之前打碎琉璃盏的时候,落到柜子底下没有被清理干净的。
来人应该个子不高,身形也不健壮,所以脚步很轻,呼吸也很内敛。
他慢慢的走到自己的床边,却没有靠近,而是静静的站在原地,像是在打量着他。
打量了很久。
久到他握着的琉璃碎片又紧了紧,隐隐拉扯着伤口,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就在这时,他听见一声女人的轻笑:
“现在我爹又不在,你装睡也没有人留你吃饭了。”
余初话音刚落,意料中的对上了一张错愕的脸,睁大了眼睛,眼底都是不可置信。
当年为了留在宋家蹭晚饭,下午听课结束,翟大少爷时不时就会用上装睡这一招,假寐半个时辰,刚好到宋家饭点。
然后顺理成章被宋家二哥叫醒,一同吃饭。
只是他这装睡的水准一直没有提高,这呼吸声特意卡的跟对过码錶一样均匀,熟悉他的人,几次就看出破绽来了。
余初从袖子掏啊掏啊,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来,放在了翟翎羽的床头柜上。
翟翎羽视线落在奶糖之上,动了动嘴唇,声音嘶哑干涩:“阿初……”
“嗯。”
余初掀开被子一边,从刚刚徒然升起的杀气就知道,他手里有东西。
果然看见他手中握着的玻璃碎片,她轻轻的掰开翟翎羽的手,碎片嵌入手中,都握出血来了。
“这里是域外,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独立于朝廷独立于外邦,与世隔绝。” 她将玻璃碎片取了出来,然后细细挑着伤口里的玻璃渣子,“域外机关精妙,大夫医术绝伦,当时你受了重伤,药石无医,恰好被我们的人救下,一路辗转,送到了这里。”
翟翎羽看见余初其实就释然了大半,剩下的戒备在这番解释中悄然瓦解,剩下的还有些不解:“那些边关军情……”
“我随口胡诌的。”余初解释,“大夫说需要激起你的斗志。”
翟翎羽松了口气:“域外之人,为何救我?”
余初一本正经想了想:“可能你曾经跟我定过亲吧。”
“噗——咳咳咳——”翟翎羽被逗笑了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等咳嗽平缓,他眼底都是酸涩,“你真是一点没变,说个谎都懒得编由头,张口就来。”
而且,她还是当初那副模样,不曾变老,不带世故,眼底干干净净。
这一次,余初呆够了二十分钟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还叮嘱护士去做清创护理,安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要提。
封肃仔仔细细打量着余初的神色,她的神色自然的不像是跟前任见面,而只是跟个同学随意聊了聊天的样子。
他递了杯热咖啡给余初:“情况怎么样?”
“面上看起来还好。”余初端着纸杯,低头喝了一口,感觉从喉咙口暖到了胃,“不过,以我对他的瞭解,他思虑很深,现在估计心里怀疑堆成山了,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
“怀不怀疑这个问题不大。”封肃老神在在,“救神难,送神还不容易?只要他配合治疗,不折腾,等过个把月把他送到长平,随处一扔就行了。”
还担心一个司城防指挥史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
余初点头:“也是。”
这些到处扔人的事儿,简直就是界市的拿手绝活,技能专业,业务熟练。
保证人安安全全送到古代区,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封肃低头看了眼手錶,习惯性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
“晚饭就不一起吃了。”余初看了一眼外面的小下来的雨,“我答应了叶楚回去吃。”
封肃这才想起,人已经不是单身狗了,他心底有些五味杂陈:“我说小余初,你们这进展速度是不是有些快了。”
“肃美人,当初可是你让我半年恋爱、一年结婚、第二年生娃的。”余初皮笑肉不笑,“现在才到哪?”
封肃:“真是……”
他心中徒然升起一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老父沧桑感。
——真是女大不由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