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初就是在这时候,接到的楚小哥的电话。
她边起身边接电话:“叶同志?:
“我想问问,浴室排风扇怎么开?”
“你正对着门,左手边第二个开关,有黑色贴纸的。”
“找到了。”叶长谦打开排气扇,看着卫生间的灯光,余初应该是在席上,所以背景才会那么嘈杂。
又因为余初离背景声音太近,他能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大笑着,听起来豪气云天。
【哈哈哈,你们谁能喝谁不能喝我心里门清,今夜不说不醉不休,也要喝个痛快。】
——酒。
叶长谦记忆回到了两年前。
他挂了余初的电话后,将浴室的灯光和排气扇都关掉,转身走回大厅,拨通了谭宪的电话。
刨除一些混的太差,不敢参加同学会的。
再刨除一些回家过年,没时间参加同学会的。
今晚到的二十人,多的是过江之龙,即使有几条趴在水底的蛟,也有着自己的一方天地。
除了余初。
很多人还念着余初的天才之名,上来交谈几句之后,知道她是林业局的护林人员后,大部分人分为两种情况。
第一部分人,升起一种翻身农奴的苏爽感,然后怀着那么点小心思,特意讚扬下她为国家环保事业做出的贡献。
第二部分人,则是觉得没必要浪费时间结交她,维持在打个招呼的熟悉度上,就挺好的。
只有班长,对她照顾有加,有两次见别人把话题说死了,还亲自上来解围。
叙旧聊天拉关係,时间总是过的快些。
六点五十。
包厢门终于被敲响了,陈万里带着他大学时的俩室友站在门外,门刚开就开始道歉:“对不住各位,实在对不住了,我这私人的事情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但是大家的视线,却从陈万里的身上,落在了他的身后。
那是一个穿着深蓝色正装的男人,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头髮稍稍收拾了一下,刘海梳起,露出长得十分出色的整张脸来。
最为难得的是,气质完全不输给长相。
关键这人他们完全没见过,要不是他跟在陈万里身后,大家还以为是走错包厢的哪个当红偶像明星。
“事出突然,大家都能理解,你们别堵在门口了,先进来坐。”陆芸看向陈万里身后的人,“不过这位是?”
“你说这位小哥呀。”陈万里回头看了一眼,解释道,“在楼下碰到的,他说来找余初,我就给带上来了。”
刚好坐在视觉盲区的余初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楚小哥跟着陈万里,从门外走进了包厢。
作为“家属”,叶长谦自然要跟余初坐一起,大家调了个桌子,将余初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二十几个同学,带着十几个家属,三桌共四十余人,吃饭时也只能以桌子划分聊天区域。
加上话题不同,相熟度不同,又把一张桌子划成了几个片区。
余初头往叶长谦旁边靠,压低了声音:“你怎么来了?”
叶长谦反问:“我不可以来吗?”
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大家都误会他俩是两口子了,不少女性频频投来目光,即使单身未婚,此时也只敢偷偷打量着盛装打扮的楚小哥。
她叹了口气,直接进入第二个问题:“你怎么来的?”
不知道地址,他是怎么一个人穿的跟孔雀似的,跑这来的?
叶长谦老神在在:“谭宪带我来的。”
余初揉了揉自己的脸。
至于谭宪为什么知道,她为了赶时髦,把电子邀请帖发了朋友圈。
配了五个字,恰同学少年。
……
两人在角落里咬耳朵,桌上另一拨人的话题,则围绕着陈万里展开。
先是习惯性的讚美下创业筚路蓝缕,如今事业有成的陈万里。
为了不显得后续的话题那么有目的性,大家话题就转到了拍卖会上。
“刚刚刘阜说,你一幅画,花了十八万拍了下来?”
十八万这个数字,让角落里十分享受跟余初聊天的叶长谦抽出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了桌上其他人身上。
“可惜这是林定的旧作,要是新作,二十八万也是值得的。他成名多年,却从来没有露过面,一年流出的书画少得可怜,从博物馆的收藏作品来看,他这些年的画技和书法,已经出神入化了。”陈万里叹完气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我从拍卖会下来就赶到这了,画还带着,你们有没有兴趣看看?”
六位数的画。
即使没有艺术细胞,也纷纷来了兴致。
十八万对于别人似乎是个大数目,但是对于陈万里来说,也就是少给女朋友买几个包的事儿。
他从自己随身的袋子中,掏出一隻木盒。
然后戴上手套,按照专业人的步骤,将木盒打开,拿出了里面的画轴。
随着画轴缓缓打开,屋子里的其他聊天声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无论会不会赏画,无论他们之前感兴趣不感兴趣,当他们的目光落在画中的时候,都是一副“认真看”的样子。
屋子里慢慢响起来讨论画的声音。
只是余初发现,楚小哥有些不一样——
他在打开画轴之前,都是聚精会神的,但是一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就收回了目光,回到了刚进门的样子。
余初凭藉直觉,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靠了过去:“怎么了?”
叶长谦垂着眸,伸着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言简意赅:“画,假的。”
原因很简单。
他没有画过这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