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2/2)

所以祭天,更多也只是“驱邪”、“平息神鬼怒火”的封建迷信。

而不是有理论体系的,将君权的合法性,归于“天赋”或者“神赋”,将其作为一种巩固统治的手段。

这在封建社会,其实是双赢的。

国师条理清晰,从君权神授,说到民本,再说到君权的限制。

无论是臺上还是台下,都被这成套的理论给说蒙了,醒了之后细细咀嚼,再听下去,不同人品得的东西截然不同。

尤其是统治者阶级的众人。

余初是唯二清醒人中的一个,她看向另一个清醒的谭大爷:“谭队,这稿子谁写的?”

“小陈?”谭宪想了想,“可也能是小张,他们俩不都是新来的文科生么,所以就让他们鼓捣个稿子,怎么了?”

余初揉了揉太阳穴:“您年底扣这俩货奖金吧。”

“这稿子有问题?”

“也不算有问题,就是太偷懒了,不给个教训以后会出事儿”

这稿子全文复製粘贴,基本上把董仲舒、阴阳学说、春秋繁露什么的都抄了一遍。

省事也不是这么来的。

“好,我回头记上。”谭宪点头,视线回到论学臺上,叹了口气:“趁着去年信仰值炒的最热,我们想着在春祭上再来一波,稿子就是国师预定在祭天臺上要用的。我们商量着,等春祭演讲之后,五大驻点在底下同时操作,势必把君权神授这一条给坐实了。”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搭建神坛,就被人下手为强,春祭也错过了。

过了一会儿,余初开口:“谭队,其他人呢?”

“在宫里,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事儿我回去跟你解释。”

余初悬了几个月的心,终于落了一地,她视线落在了臺上的白衣人身上,声音轻的几乎要被隔壁聊天的人声淹没了:“谭队,最后一个问题,国师……他叫什么?”

“叶楚,字长谦。”

一刻多钟后。

臺上的叶长谦,将稿子用“国师”模式已经被到尾声,从表情到声音,到姿态到眼神,气场全开,全程仙气十足。

他曾经有一个团队的老师,文化课只占一半,另一半是形体老师和表演老师。

小张跟他对稿的时候,曾经教过他一个词。

zhuangbility。

还给他靠谱了这个词的三要义:装、他是宇宙中心,和装作他是宇宙中心。

这篇用于春祭的稿子,原本还需辅一些“手段”用于加强说服力。

比如扩音器设备要准备就绪;比如播放背景音乐附和他稿子内容,说到雷得时候有打雷的声音,说到雨的时候,有落雨的声音;再比如黄昏的时候,七彩的充电灯组来一个,给他打上个七彩霞光的背景……

务必要让“封建迷信”贯彻到底。

诸如此类。

只可惜现在难得找到一个现成的“神坛”,错过之后,可能就没有机会昭告天下了,左右衡量,加上余初的安危……哪怕没有辅助,效果只有原计划的十分之一,那也得硬着头皮上。

成了,困局可解。

失败了——

叶长谦笑了笑,他最起码护住了两人,一换二,总归还是划算的。

“是故,神悯世人,天道悠长。”

他最后一个字落下,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在场来听学之人都是有一定见地的,开场的神学可能有部分人半信半疑,但是民本思想切中了他们的需求,以“天道”约束皇权,又符合他们切身利益。

虽然想的没有那么深,但是生活在底层的平民本能的觉得叶长谦所说对自己有利,加上长年对国师的信仰加成,利己主义、偶像光环、封建迷信三者迭加,所爆发出的热情,甚至超出了叶长谦自己的预料。

所以一部分人汹涌着,想彙聚到台前,更近距离的目睹国师的风采。

这样的场面,让司城防坐不住了。

对面客栈,一扇半开着窗子里,半趴着的弓箭手得到了来自上级的命令,拉开了大弓,搭上了长箭。

他闭上左眼,睁开的右眼瞄准,将箭头对准了臺上气质出尘国师大人。

鬆手。

“咻——”

羽箭破空而出,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扎进了叶长谦的胸膛。

叶长谦听到了众人的惊呼声,也听到了护卫拔刀的声音,他甚至在如此喧闹的场合,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然后,他伸出手握住胸口扎着的羽箭,拔了出来。

滴血未溅。

——国师说,要有神迹。

司城防就送来了一场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