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贱婢,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看本宫不撕烂你的嘴!”羲禾面露狠厉,双眸犹如染了冷霜,上前便要一巴掌打向宴儿。
宴儿见羲禾扑了上来,急忙站起身躲避开,我赶紧将宴儿护在身后,羲禾见宴儿躲避怒气更甚,又要打来却是被夫差紧紧攥住了手腕,“菀宁,你闹够了没有!”
“大王为了一个奴婢与我动手?”羲禾望着夫差,红了眼眶,又因为骄傲生生将眼泪隐忍了下去。
“都是寡人太过宽容于你,才让你变得这般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夫差面色铁青,对羲禾斥道。
羲禾夫人被夫差一番厉声指责,身形一颤,面色惨白,突然又将目光看向了我,那眼神充满怨毒,仿佛心里万分复杂的情绪涌上来,像是在无人能看见的地方咆哮出一场海啸,“都是你,自从你来了吴国,一切都变了!”
“夫人!”一声惊呼,我还未能反应,便只见羲禾早已挣脱开夫差的手,向我疯狂扑来,我的心猛然一紧,连忙身子向后退去,却终究是晚了一步。
我被羲禾推倒在这雪地之上,隐隐作痛的小腹此刻疼得更加强烈难忍,我蜷缩了身子,喘着粗气,在这冰天雪地中,额上因为疼痛却冒起了细汗。
我猛烈抬起头死死的看着推我的始作俑者,她似是终于缓过神来,见我捂着小腹难受不已的模样,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慌乱。
“西施!”与此同时,夫差带着一丝惊惶的呼唤传了过来,没一会儿紧紧抱住了我的身子,“西施,你怎么了?”
“我……”小腹传来的绞痛愈加强烈,我感觉一股暖流从身下溢了出来,仿佛带走了我全身的气血,身上变得愈发冷了起来,我紧紧揪起了眉头,攥紧了身下的衣裙,却是疼得忍不住唤出声来,“好痛,孩子,我的孩子……”
“西施!”夫差撕心裂肺的吼声隐隐传在了我的耳边,我从心口提了一口气想回应他却是疼得一丝声也唤不出来了。
“宣太医!”在我没有意识前,只听夫差又传来疾言厉色的怒吼。
小产风波(二)
仿佛睡了许久许久,我才从昏沉中渐渐醒来。
朦胧中,只见夫差的轮廓浮现在了我眼前,眼底的乌青看着甚为明显,想来也是熬了许久未能入眠。
我伸出手勾勒着他的鼻翼,缓缓又闭上了眼,小腹的疼痛仍然还在,只是没有那般剧烈了,我挣扎着眼眸,不让自己的泪落下来,我知道,那个不足三月的孩子定是已经不在了。
“西施!”夫差似是从梦中惊醒,身子一颤,醒了过来。
“大王……”看着他憔悴的面容,我低唤了一声,不想声音却是一阵沙哑,喉咙如许久未经历泉水滋润的干涸土地一般,又疼又痒。
“西施,你终于醒了!”夫差双手握住我瘦削的肩膀,语气如我一样带着一丝沙哑与难受。
我点了点头,不知为何见了他心中一酸,又有难以言说的情绪如鲠在喉,只能这样贪婪的看着他。
“西施,太医说,孩子……”他望着我,却似是不忍再说下去,我们默默凝视着彼此,他那双染了血丝的眸子悲痛不已,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又无声无息地合上。
“大王。”我终究是忍不住,落下泪来,靠在他的怀中,压抑着撕心裂肺的悲伤与疼痛,“是西施没有福分……”
“是寡人对不住你。”夫差又紧紧将我搂在怀中,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伤痛与歉意,又一次道:“寡人对不住你和孩子。”
“大王。”我终究是忍不住哭出声来,一声又一声的伏在他怀中压抑的抽泣着,这终究是一场梦……
“大王,西施醒了?”就在这时,王后的声音传了过来,不想王后竟然也在璋台宫。
夫差疲惫的点了点头。
只见王后踱步至我身前,看着这般失了生气的我,亦是有些难过的叹道:“真是可惜了……”
屋内又是一阵沉寂。
“不过,你还年轻,且养好身子,日后还多的是机会……”王后又似是劝慰叹道。
“人祸难料,又怎能保证下一个孩儿不会……”我低声说着,欲言又止,这话既是说给王后听的,亦是说给夫差所听,自进宫以来羲禾夫人在宫中便处处为难我与郑旦,有她在一日,我与郑旦便永远不得安宁,我该早做反击才不会到今天这一地步,我要让夫差彻底厌弃她,我要让她永远都不能翻身。
“羲禾在何处?”果然,夫差听了,转身凌厉的看向王后。
“羲禾夫人自知有罪,自闭在关雎宫等着大王发落了。”王后回道,语气不轻不重。
“褫夺了她夫人的位分,贬为良人,打入冷宫,寡人再也不想看见她!”夫差阴沉着脸,没有半分犹豫,嗓音带着一丝颤抖似是气到极致。
“大王,伍相国会不会……”王后欲言又止。
“残害宫嫔,谋害皇嗣,寡人亲自所见,哪一条冤枉了她!”夫差一挥衣袖,怒道:“寡人总有一日,不必再看他脸色行事!”
“大王……”王后看着夫差突来的盛怒,吓得一颤,退步不再言语。
小产风波(三)
大雪纷纷落下,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铺落在地上,我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
“夫人,你才小产,怎么能吹风。”夏荷端着药进了殿中,看着窗子开着,赶紧上前一下将窗关上。
“不过觉得有些闷,想透透气罢了。”我浅笑一声,却也未再站在风口之上了,缓缓坐在了榻上。
“等过了这些日子,夫人想如何透气都成。”夏荷说完,又将药碗放在案上,提醒了我一声,“夫人,太医吩咐了,这药一天要喝三次。”
我点头,看着这泛着氤氲热气补身子的药汤,浅尝了一口,以前只觉得中药苦,如今倒觉得还好,不一会儿便喝完,又或许是这药苦不如心苦。
夏荷见了,有些愣,眼中似是挣扎着复杂情绪,却是没有再说什么,无声的退了下去。
我看着夏荷离去的身影,这些日子总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还能肆无忌惮的与我说笑,如今却是多少有了一丝生分,或许又因为我这些日子有些多愁善感,这才有了错觉。
我靠在榻上又小憩了一会儿,习惯性的去摸了摸腹部,却是才反应过来早已没了孩子,我眨了眨有些水雾的眸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本来是个意外,如今又被上天无情的收了回去,难道这历史真的不能改变,西施注定就是不会有孩子,我与夫差也注定不会有好结果,想到这些,我又开始难受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