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侯知道此地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也不能现在将他们的关系暴露,便匆匆说道,认为自己已经算低下头了。
兰苕今日在永宁坊看首饰,她过些日子就要成婚了。
薛闻走在台阶上缓步而下的脚步微微一顿。
你要去么?秦昭明回头问她。
但薛闻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身后就有人喊出声来:阿闻。
秦昭明脸上浅笑的表情没有消失,却在顺着说话的人而去之时眯了眯眼睛,变得充满杀意。
日光温和,也融化不了他脸上的冰霜。
又是他。
曹国公之子,沈今川。
那个,妻子还没有咽气,就差一点要将薛闻娶为继室的男子。
那个,因为毫无竞争力让他忽视的男子,就这样,他还有脸这样叫她?
沈今川依旧没能如愿袭爵, 三辞三让早就已经结束,但昌平帝好似对曹国公这个老臣爱得深沉一般,就是不愿意同意让他侍奉佛祖。
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便是让曹国公进京亲自向昌平帝说明, 抑或者曹国公死亡, 这才能按照名正言顺的爵位流程给沈今川。
但可惜了,曹国公早就不可能活着进京。
而最后一条路, 和上辈子有什么两样?
守孝,他连娶薛闻都要继续等, 等皇帝开恩抑或者新帝大赦, 他才能够早一点娶心爱之人。
他原本一直以为自己重生便拥有先知力量, 能够为自己好好筹谋, 可结果是世界瞬息万变, 和他早先经历过的完全不一样。
可偏偏他的处境没有任何好处。
就连薛闻,就连他筹谋已久最不可失去的薛闻, 好似也离他很远。
他原先以为没有多远, 直到今日他看着薛闻穿着同淮阴侯一样的官袍,堂堂正正地在百官面前接受册封, 他才恍然发现这里的距离究竟有多么远。
比他临死之时, 希冀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帘, 却永远也等不来人时候一样远。
可这本不应该。
参见太子殿下, 敢问殿下明年冬日会下雪么?
秦昭明拧起眉,但在一旁的薛闻心下好似有什么放松, 显然发现了沈今川身上的异常和她一样。
怪不得, 她想。
她并没有多注意曹国公府,但显然这些时日在明晰朝堂局势时发现一个疑点, 那就是本应该死亡的曹国府竟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