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渡盯着他:“像一个故人。”
不是云无渡胡扯,他进店时匆忙,粗略一瞥,就觉得这个算账老头眼熟得很,
具体说不上来哪里熟悉,若不是他噼里啪啦打算珠发出了声音,云无渡甚至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一个普通凡人,不应该有这样的水平。
“呵呵,客官说笑了,奴才也不是宫里的太监,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云无渡眉头一扬,他当然记得,这是玉无影身边那个“鹤伯”。
也是在稷山镇开客栈的那个“鹤伯”。
怎么在稷山开客栈,来白云县了也开客栈?
但云无渡口中的眼熟不止指这个。
鹤伯见他神情依旧冷漠,笑笑,放下手中的算盘,引着云无渡拐进掌柜旁边的小内室,有小二进来奉茶。
两人相对而坐,唯有热汽袅袅蒸腾。
“云公子敏锐。奴才曾是长公主身边的养鹤奴。”鹤伯说起前程往事,眉眼间满是唏嘘,“稷山法宝众多,有澄心镜如此神器,上下几千年的事情都瞒不过诸位道君的眼睛,奴才佩服。”
不止。
云无渡心里仍然裹着一团解不开说不清的疑云,但一时之间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针对玉无影质问:
“鹤伯不在宫里主持事宜,怎么有空来发展副业?”
鹤伯呵呵笑了两声:“隔壁青冢村要修雕像,老朽我正巧擅长。”
云无渡心道怪不得,怪不得青冢村“漳河像”如此栩栩如生,敢情是出自“故人”之手。
两人忽然落入沉默中,云无渡焦躁地敲了敲桌子,鹤伯添了茶水:“云公子可是挂心陛下?陛下有夫如此,真是老天保佑,还请公子放心,陛下身子康健,得天独厚,深受百姓爱戴。”
云无渡嘲讽地看他一眼:“我听外头说,皇帝都快病死了。”
他的话听起来尖酸刻薄,语速却有些偏快:“你不在他身边,也不怕他哪天走火入魔,爆体身亡吗?”
鹤伯慢条斯理喝茶:“陛下念旧,偶尔兴致上来,总是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候可真是……辛苦呢。”最后三个字被他压在嗓子底,像是叹息,又是像是遗憾。
云无渡俯身,压在茶案上,逼视着鹤伯:“你知道他经脉沉碍,吐血不止吗?”
“陛下素来有这个毛病。”鹤伯痛心道,“倒也不碍事。”
云无渡咬紧了后槽牙,目光锐利地扫射鹤伯的神情,试图从中看出微妙的情绪。
鹤伯稳如泰山,语气又感激又感动:“云公子,有您关心陛下真是太好了,您真是和陛下天生一对。一个先天道君,遇上另一个先天道君,唉,幸好破镜可以重圆,人死可以复生。”
云无渡目光一动。
破镜重圆,人死复生。
鹤伯笑眯眯的,眼神中毫不遮掩地表达:我很看好你们哦。
云无渡打断他:“你为什么不担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