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隐从小到大?吃过?太多太多苦,他苦惯了,也就不需要那一点?可怜的甜,但他还是拈起那块指肚大?小的饴糖,放进口中含住。他只是懒得和扶桑多费口舌,还是扶桑说什么他做什么来得便宜。
扶桑被?他冷淡却乖巧的态度取悦了,含笑?道:“那你好好歇着罢,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
薛隐没作声,也没看?他,扶桑不以?为意,转身出去,而后进了隔壁房间。
何孟春和何仲春都?睡在了老太太屋里,把这间屋让给了扶桑,何有光提前点?好了炭盆,将屋里烘得暖融融的。
扶桑坐在床边宽衣解带,先?将裹胸布解下来,再把里衣穿好,这才上床躺下,枕头和被?子上沾染着小孩身上乳臭未干的气息,不过?扶桑一点?都?不嫌弃。
他的手搭在自己隆起的腹部,轻柔地摩挲,久违地感到心安神定——托薛隐的福,他终于不再感到彷徨不知所?措,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他现在什么都?不怕了。
玄冥在屋里溜达了一圈,跳上床来,熟练地钻进被?窝,带着一身凉意卧在扶桑怀里,两条前腿搭在扶桑的手臂上。
扶桑忽然想,山长路远,道阻且长,要不就把玄冥留在这里,交给何家人照顾罢?
不过?转瞬就将这个念头抛却了,他侧身躺着,看?着玄冥在黑暗中幽幽发光的双瞳,轻声道:“我绝对?不会抛下你。”
玄冥不知所?以?,凑过?来用脑袋蹭蹭他,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扶桑从沉睡中醒来, 嘈杂之声?不绝于耳。
掀开眼帘,屋内昏暗无光,显然天还没亮。
懵怔稍倾, 他?悚然一惊, 猛地坐起?,怀中安睡的狸奴受到惊吓, 窜出被窝, 警惕地站在枕边。
外袍就在被子上搭着,扶桑抓过来披在身上,旋即下了床,连鞋都顾不上穿就向外奔去。
打开门,愈显嘈杂, 左邻右舍全?都亮着灯火,街道上似有人来人往。
听?见下面有脚步声?, 扶桑扶着栏杆往下看,见何有光正穿过庭院往前头去, 忙道:“有光叔, 出什么事了?”
何有光驻足回头,仰视着他?道:“不清楚, 我正打算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