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船只就停在不远处的渡口,薛隐抱着扶桑登上其?中一艘乌篷船,船夫不惊不慌,卖力摇橹,向着对岸行去。
扶桑背靠船篷坐着,惊魂未定,循声回望灯火辉煌的摘星楼,犹自不敢相信,他竟真的逃出生天了,老天爷实在待他不薄。
“朱钰对你做了什么?”
闻言,扶桑看向坐在对面的薛隐,低声道:“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你就来了。”顿了顿,他不安地问:“你……你没把?他怎么样罢?”
薛隐沉默少顷,冷冷道:“我?把?他杀了。”
朱钰……死了?
扶桑的心猛地一沉, 惊怔须臾,讷讷道:“你不知道他是嵴州知府的儿子吗?”
“知道。”薛隐淡声道,“那又如何?”
扶桑无言以对?。
朱钰和君如月不睦, 君如月和薛隐应该算是朋友, 或许薛隐早就看朱钰不顺眼?,趁此机会除之而后?快。
单凭朱钰是摘星楼之主这一点, 此人便死有余辜, 薛隐杀了他是为民除害,但他的父亲肯定?要为儿子报仇雪恨,何家?势必会卷入其中。扶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何家?家?破人亡,那和恩将仇报有什么分别?
扶桑心念急转,未经深思熟虑便脱口?而出:“子不教, 父之过。朱钰作恶多端,他的父亲必定?也不是什么好人。不如你将朱钰的父亲也杀了, 以绝后?患。”
薛隐闻言微怔。
以他对?扶桑的了解,这不像是扶桑会说的话。
扶桑有副菩萨心肠, 连路边的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如今却指使他取人性命,可谓是性情大变了。
扶桑也被自己说出的话吓了一跳, 不等他改口?,便听?见薛隐沉沉地应了声“好”,将他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船头挂着一只羊角灯,在夜风中摇摇晃晃,昏黄的灯光洒在粼粼的水面?上,只能照亮方寸之间。
篷中逼仄且黝黯, 身周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扶桑后?知后?觉地问:“你受伤了?”
“没有。”薛隐向?来惜字如金。
“那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
“别人的血。”
扶桑还有一肚子的话想问, 然而千头万绪一时?理不清楚,二人相对?无言,直到?小船靠岸,他们一前一后?下了船,而后?拾级而上,来到?了昨日何士隆领着扶桑走过的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