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幔之内静了须臾,太子道:“去罢。”
出去后,南思远问他太子跟他说什么了,柳棠时胡乱编了两句话搪塞过去,急匆匆去找扶桑。
扶桑没想到柳棠时这么快就回来了,拉着他就往熙庆门的方向走,扶桑想问点什么又不敢问,只能默默跟随。
走到僻静无人处,柳棠时突然停下来,转身看着扶桑,眼神是冷的,话音也是冷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扶桑迷惘地看了他一会儿,蓦地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脸埋在他胸口,呜呜地哭出声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柳棠时本欲兴师问罪,扶桑这一哭,反倒弄得他手足无措起来。扶桑是个无忧无虑的乐天派,他从小到大都很少哭,这还是柳棠时第一次见扶桑哭得这么伤心,把他的心都哭乱了。
把人搂在怀里哄了许久才哄好,柳棠时弯腰看着扶桑水汪汪的眼睛,柔声问:“眼泪蛰得伤口不疼吗?”
“……”扶桑茫然地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
“太子跟我说的。”柳棠时道,“他问我你的脸是怎么伤的,我说我不知道。”
扶桑更疑惑了,太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是他睡着的时候太子看见的?
柳棠时问:“能把面纱摘下来让我看看吗?”
扶桑点了点头:“嗯。”
面纱早已被眼泪湿透,粘在扶桑脸上,伤口若隐若现。
柳棠时伸手取下面纱,那道伤口完整地暴露在他眼前,刹那间,心疼和愤怒一齐涌上他的心头。他没想到,竟是这么长的一道伤口!
柳棠时盯着他的眼神有点吓人,扶桑抬手去捂脸,却被柳棠时抓住手腕,呵斥道:“别碰!”
“别担心,早就不疼了。”扶桑露出笑脸,“师父给了我一瓶生肌养颜膏,我这两天都在抹,很快就会好的,而且不会留疤。”
柳棠时咬牙切齿地问:“谁弄的?”
扶桑知道,现在撒谎无异于火上浇油,只会让柳棠时更生气,于是老实交代:“两天前的傍晚,珍贵妃把我叫去昭阳宫,打了我一巴掌,伤口是被她手上戴的指套划出来的。我不想让你和爹娘担心,这两天故意躲起来,想等伤口好一些再跟你们说。”
柳棠时又问:“珍贵妃为什么要打你?”
扶桑轻描淡写道:“还不是因为三皇子。”
即使扶桑不明说,柳棠时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可是,就算他知道了来龙去脉,就算他快要被满腔怒火烧着了,他又能如何呢?他只是个卑贱的奴才,能把高高在上的皇子和贵妃怎么样呢?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个废物一样饮恨吞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柳棠时重新把面纱覆到扶桑脸上,方才整张脸都被眼泪洗了一遍,不能吹风。
他替扶桑拎着药箱,让扶桑提着灯笼,而后手牵着手,边走边问:“刚才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