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扬牵了牵嘴角。只剩盛垣一个人了,他终于卸下了面具,露出他最真实的神态,嘴角拉到最平缓的弧度,皱起年轻的眉头,长长“嘶”了一声。
“真疼。”汪扬低声。
盛垣心头一揪,眼圈就红了。
“我没瞒你,盛垣,”汪扬第一次称呼他&39;盛垣&39;,盛垣知道他是以朋友自居,赶紧附耳过去,仔细听他说话。
“我挺疼的,盛垣,我没瞒你,我也想听你一句实话。”汪扬轻声道。
“你问。我说实话。”盛垣哑声。
“你有没有觉得何言和以前不一样了?”汪扬低声说。
盛垣整个人一愣,整个大脑仿佛被什么击中,思维都空白了一瞬。
“不一样了,是吧。”汪扬轻轻喘息,“你早就发现了。”
盛垣疑惑看他,“你以前就认识何言?”
“是我在问你。”汪扬低声笑,“你回答就行了。”
“是不一样了。”盛垣坦然看向他的眼睛,“我早就发现他不一样了。何言做我盛家的家族医生很多年,我何他接触过许多次,现在的他完全不是以前的风格。以前的何言庸懦,没有自信,空有一身医术但是做事畏首畏尾。”
“从他揭露我身边的管家那天开始,他就变了个人。”
汪扬了然一笑,“好,那我继续问。”
“你是喜欢现在的他,还是喜欢从前的他?你是因为他这个灵魂喜欢他,还是因为他的外貌,躯壳,身体?”
盛垣又是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一个梦想”
“你只管……回答我的……我的问题。”汪扬忍着疼,呼吸轻喘。
盛垣惊立在他的病床前。
何言的模样如同电脑病毒,瞬间复制黏贴,满满当当侵袭了他全身的细胞。
他站在盛氏大楼下,贴近他的耳垂说“管家被我关起来了”。
他中了药,在自己的休息室里蜷缩委顿,拽着他强夺了第一次亲吻。
他被自己用冷水泼得浑身湿透,丢在浴室里头也不回走掉。
到后来他飞身在山体滑坡的悬崖边救下自己,左手脱臼,右胳膊在岩石上擦出深深一道伤口,就为了护住自己的后背。
何言在书房的暗室里逼着自己直面内心的恐惧阴影,在盛氏墓园一把火烧干净自己灵魂深处的惊惧。
他把自己从灰烬里捡起来缝缝补补,小心翼翼,如珠如宝,托举到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