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中,她做了两件事。
一,狠狠哭了一场。
二,叫大宫女找来落胎药,果断决绝地喝下。
在小产的时候,她浑身疼到抽搐,眼泪直流,冷汗浸透了床单,可她死死咬着唇,咬得满嘴是血,硬是没有吭一声。
在死胎脱离腹中的那刻,她恍惚觉得,以前那个善良天真,单纯美好的自己,也脱离了身体。
她做了一个,以前的她绝不会做的决定。
她要让沈南宁付出代价。
她还要沈家,家破人亡。
似幻非幻
贞元公主本就是鱼国国君的掌上明珠,她要什么,就不会有得不到的。只是以前,在这样优渥的环境下,她也并未养出什么骄纵的脾性,直到这一次。
她用了自己与生俱来的权力。
公主要处置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她只消捏一个“被冒犯”的原由,就能将沈南宁诛杀。
可只是诛杀沈南宁,难泄她心头之恨。
要不是沈南宁的刻意引诱,她不会行差踏错,还怀了身孕。
如今她身子被毁,和舒印熹的婚约自然也不复当初,这一切,都拜沈南宁所赐。
既然他伤了她的心,那她就要揉碎他最重视的——
家人。
沈南宁是出了名的大孝子。
沈氏都以他为傲,说要不是有他,那沈氏还是寂寂无名之辈。全家也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似的,接二连三,都顺风顺水。
说来可笑,她曾经还幻想过,嫁入沈家后,还要为他们谋一些官职和权力。
眼下她却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身子调养了几日,并无太大起色。但她心火难平,强支着身体,叫大宫女拿她的令牌前去调人。
宫中侍卫有一支的存在很特别,是鱼国国君特地赐给她,以保证她安全的。
于是她带了那一支侍卫出宫。
径直朝沈家而去。
沈南宁自被她撞破的和舒晴沅的事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猜得到她不会放过自己。因此,他早就做好准备。
这几日的风平浪静,反而叫他心里波涛汹涌。偏偏这样的事他又不能告知家人,只好编造了谎言,想把父母和弟弟支出去,越远越好。
嘴皮子都磨破了,父母才松口,说带着沈南风回一趟老家看看。
今日便是他们回老家的日子。
马车已经在外等候,沈南宁迫不及待地要把父母送上马车。临走时,十四岁的沈南风发现自己很珍视的绿沉香木做的珠子放在了床头,不顾一切要回去拿。
沈南宁知道那是一位得道高僧赠给他的,说是能庇佑他一生,带来好运,也就没拦。只是在身后催促了一句,叫他快些。
然而,就是等待的这会儿工夫,他惊恐地看到一辆华丽马车,朝他所在的方向驶来。
恰巧停在了他雇的马车旁边,把马车的退路堵死,进也不能。
华丽马车的身后,还有二十余,身着宫服的侍卫。
他们手持长矛,面色沉寂,眼神却齐齐透着股煞气。
大宫女撩开车帘,小心翼翼地扶着贞元公主踏下马车。
沈父沈母不知所以。
他们也没有见过贞元公主,还纳闷她的身份。
沈母喃喃:“这位贵家小姐,敢问是有何事?”
贞元公主本就面若桃花,只是小产后身体有些亏空,此刻脸上淡淡的血色,反叫她生出两分与往日艳丽到咄咄逼人不同的清雅柔婉。
她对着沈母浅浅一笑,声音如柔柔春水:
“来杀你们。”
沈父沈母瞪大了眼睛。
还未反应过来,侍卫已经将他们从马车上押下。
沈南宁急急上前,想要开口说话,却见贞元公主眼神平静的,无声的动唇:
——闭嘴。
沈南宁不敢忤逆她。
站在她面前,他头一回感觉到什么叫与生俱来的气势与压迫。这样的气势和压迫叫他无地自容,他突然很后悔,为什么要去招惹这个,压根不能去招惹的人?
很快那些侍卫将沈府里的人悉数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