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她道:“昭儿,你坐下。”
魏行昭不肯。
她只能继续:“给你取名为‘昭’,是希望你能坦荡地活在人世间,不必……像我们一样,见不得光。”
听到这句话,魏行昭仿佛被人瞬间扼住了咽喉,再也忍不住,跌坐去地上。
魏老夫人见他如此,着急不已,起身想扶。刚伸出手,魏行昭脸色变得冷峻,自顾自地从地上站起来,摇头否认:“不,不可能,您只是为了救人在骗儿子,他区区一个管家,也配当我父亲?我没有血统低贱的父亲!”说罢,夺门而出。
魏老夫人双眼通红,眼泪顺着苍老的容颜流淌下来。
低贱吗?
她也是低贱的啊。
要不是生了一张不错的脸,魏启阁要的又是侍妾,她也没机会进魏府。
在进魏府前,她只是北域草莽流寇中的烧火丫头,成日待在厨房。
从十三岁待到二十七岁。
欺负她的人一茬跟着一茬。
她也熬死了一个又一个“老大”。
最后那个老大,看不上她这个年纪大的,终于才叫她安生了五年。
这五年,她冷眼看着老人死,新人来。
也看着,余管家来。
余管家是个书生,与她一般的血统——父亲是北域人,母亲是云国人。
这样的后代,被称为“杂种”,生来就是被瞧不起的,也没有人会管,那个生下他们的人,愿不愿意生。
最初她知道这个书生和自己一样后,她内心是窃喜的。可很快她发现,这个书生凭借着灵活的头脑和温文儒雅的气质,很快就得到了赏识。轻松一跃,跟到了老大身边。
那是她头一次知道,原来依靠自己,真的可以改变。
于是她心头发热,决定找余管家请教。她不想再烧火做饭,她想做个有本事的人。身为厨娘,她能拿出手的就是一手好菜。她拿出攒下的钱,采买些物美价廉的食材,想方设法的做了好些吃的,瞒着其他人,小心翼翼送去讨好。
余管家并没有把这个厨娘放在心上,但她的手艺是真不错。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终于,余管家按住她殷勤递菜的手,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眼底一亮。
不再年轻的容颜,却焕发出别样明媚的光:
“我想和先生一样,被大家看得起,不再被轻贱,不再被玩弄。”
……
回忆久远,魏老夫人觉得自己的眼睛像是被沙迷住,干涩且酸胀。
她和余管家之间……
算不得什么爱情,但彼此扶持,彼此温暖,也就这样走过了近三十年。
要不是那次魏府宅中出事,她险被魏启阁休掉,余管家也不会从那边而来,到她身边,助她一臂之力。
她当时并不知,余管家的来,不是被安排的,而是费尽了办法私逃的。
那边甚至还扬言要宰了这个胆大包天的老书生。
事后她问过余管家,怎么就愿意这样呢,余管家答得晦涩:
“答应了你,要你被大家看得起,不再被轻贱,不再被玩弄,自然要善始善终。”
——哪怕,付出性命。
后来,他也真付出了命。
魏行昭疯了似的直奔大牢。
狱卒见到是代城主,也没去传信,就让他进去了。
而他目眦尽裂,双眼通红,仿佛要杀人一般。
余管家却很淡然。
已经从他屋里搜出东西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就是不明白,那玩意儿不是都处理掉了?怎么会凭空再次出现?
难道真是魏启阁魂灵不甘,前来索命?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条命,赔了便是,总归不要连累旁人。
“余川海!你给我滚过来!”
牢外,传来魏行昭咆哮的声音。
吐
靠坐在最墙角的余管家抬了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