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青窈不知如何言说心中那一丝诡异的感觉,浅抿唇角。
雾菱收回目光,自顾自言:“其实小姐不离开院子也是好的,奴婢……奴婢……”
“嗯?有事?”舒青窈敏感地向她看去。
雾菱缓缓点头。
其实早在见到裴言的那一刻,她就有话想说了。可是一路上白若璃都在,她实在找不到机会开口。
如今说,好像又晚了点。
不过总比不说好……
这样想着,她几分羞愧,轻声:“先前不是同小姐您说过么,我家小姐,是和人私奔了。那个人,是个戏子。因为整个苏家都觉得丢人,所以,奴婢隐瞒了他的身份。”
顿了顿:“那个戏子的出身实在复杂,低贱谈不上,可老爷夫人,是绝对不允许的——他的母亲,抛下他和他父亲另嫁他人。他父亲嗜酒好赌,母亲又……老爷夫人对他的家庭和人品很不能放心。”
“可那个人,着实有些本事。原本只是来家里唱戏,唱着唱着,就把小姐的魂儿给勾走了。小姐为他要死要活,胆子也大了起来,最后被他怂恿着,在嫁过来的路上,和他私奔了。”
“你同我说这些,”舒青窈敛眸,“那个戏子,和今日我们见到的那个裴言有关系?”
雾菱惊了一瞬。
没想到她这么聪明,原本还想多铺垫一些,好叫她有个心理准备。
话已至此,她坦然起来,点头:“是,那个戏子叫岑游之,老爷调查过,岑游之的母亲二嫁嫁得不错,是个姓裴的富商。所以,裴言应该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又道:“奴婢还发现,当白家小姐说您是小姐时,裴言看您的眼神很不一样。奴婢怀疑,岑游之和裴言私下有联系,且裴言知道真正的小姐,不是您。”
舒青窈蛾眉蹙起,心头生出两分忐忑。
“不过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心,您的事,老爷夫人是知道的,必要时,他们会插手,认下您的身份。”
她回头:“雾菱,你不觉得很奇怪?”
“什么?”
“魏家如今新丧,苏老爷苏夫人暂时帮我隐瞒,认下我是不愿多生是非,我能理解。可我完完全全是个外人,叫我真嫁给魏三,他们图什么?”
换句话说,苏家不知道这事,她嫁也就罢了。都知道了,难道不该立刻送一个真正的苏家女儿来,再随便寻个由头,把她这个假的给换走?
雾菱听罢,少不得也开始疑惑。
她以前是站在苏家的立场,只想着维持住这位假小姐。哪怕后来相处生出两分真情,但也没有考虑过她嫁入魏家后,能为苏家做什么。
小姐原本要做的,是嫁过来,履行婚约,生儿育女。就算不是小姐,也该是小姐的庶妹,或者靠得住的远亲旁支。
“雾菱,我不知道他们在打算什么,但是,你也知道我不好欺负的。若苏家真要对付我,我不会客气。”舒青窈认真了神色。
雾菱颔首:“奴婢知道的,小姐,您已经仁至义尽。”叹了口气:“您知道为何我们原本打算去饮天楼吃东西,后来裴言却跑了么?”
回忆起楼前那幕,舒青窈依稀见到有一抹身影,步子飞快,一晃而过,消失在巷口。
不过那身影的手,被前面另一只手牵着,她只瞥见前者的一只手腕。
再仔细一想,前者手指修长,肌肤虽细腻,但能看出是个男人。后者用绿色头纱挡住真容,还用手捏着头纱一角捂住鼻口,手指微翘,是个女人。
“那一男一女……”
雾菱微怔。
她倒是没看到男的。
女的看清了。
“奴婢怀疑,是小姐,”她垂下头,不安地抠手指,“奴婢自幼同小姐一起长大,伺候她饮食起居,她的身影,奴婢不会认错。”
那就奇怪了。舒青窈轻抚鬓发。岑游之和苏幼青出现在云州城,对于他们来说,是很危险的举动。天下之大,他们偏偏选择这里,是冲着魏家,还是裴言?
……故意引裴言去?
分神的瞬间,冷不防背后寒风疾至。舒青窈今日才动过手,神经紧绷,最是敏锐时刻,一个反身,伸手就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云奕:……
雾菱:!
“你——小姐——你、你们……”
云奕颇是尴尬。
这么久以来,他还没失手过。哪知道这苏幼青如此厉害,竟能准确无误挡住他。
手刀近在眼前,舒青窈冷笑着,微微挑眉。
“事不过三,”松手放开,“小王爷有事找我,直说不就行了?每次都这样,脖子很疼的。”
说着扬起下巴,露出伤痕。
她本就生得白,肌肤又如瓷般细腻,那青紫色的抓痕就像白瓷上的裂纹,难看至极。云奕吃惊,收回手,下意识问:“苏小姐怎么伤的?要不要我去解决?”
雾菱小声:“你这功夫,都不如我家小姐,还想帮我家小姐解决呢……”
云奕咳嗽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