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对我念念不忘 第109(1/1)

金书面对许大娘的时候是愧疚的,这份愧疚时间久了就酿造成了惧怕,她很怕见到许大娘对她失望的样子,就越发的逃避,不愿意再见到许大娘。看着金书远去的背影,砗磲一边从花树上采摘花朵,一边问夏川萂:“你真的要在府里售卖种子?不会只是说说的吧?”夏川萂叹道:“这事呢,向来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估计府中长眼睛的都知道我有长寿花的种子了,若是我一个人谁都不给也就罢了,现在已经给了许大娘,就得给其他人,只好顺势就说要卖种子了。一颗十金,想要就付钱买,概不还价,很公平吧?”砗磲嗤笑道:“你刚才还送给了许大娘好多个呢,”她努了努唇对着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几个妇人,继续道:“那些人可都看见了,估计这会都传开了。”夏川萂故意大声道:“要是有谁能像金书姐姐一样将我从郑娘子的棍棒底下救出来,我也给她三十颗种子做报酬。”砗磲没好气的拍了她一下,嗔骂道:“你能不能盼着自己一点好?”夏川萂嘻嘻笑道:“咱们每天都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就是好了。”这话说的砗磲也笑了起来,摘了一朵粉嫩的花朵别在她的发箍上,打趣道:“这小嘴甜的,是不是偷吃蜜了”金书是笑着回来的,夏川萂看了也为她高兴。金书找到夏川萂,给她手腕上套了一个金丝玛瑙镯子,又晃了晃自己手上戴的那个,笑着跟夏川萂道:“母亲让我给你的,说多谢你的种子。”夏川萂跟金书手腕对手腕的比对新镯子,笑道:“许大娘还怪客气的,以后许大娘再托姐姐做什么要什么,姐姐都该跟咱们说才是,你不说,咱们要怎么帮你呢。”金书仍旧讪讪的,道:“我在公子身边多亏了你跟砗磲照顾,公子才没将我给退回去,怎么好再麻烦你们呢?”夏川萂说她:“姐姐这话可就外道了,你若是真将咱们当姐妹,就该敞亮些,不该支支吾吾的让咱们猜,最后还将好事变坏事,多不划算?”金书将信将疑问道:“将种子给出去,算是好事吗?”这种子多珍贵啊,怎么好随意给出去呢?夏川萂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姐姐也知道,咱们谁都没种过这棉絮花,最后能种活多少还未可知,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种才好呢,固然有白撒种子的风险,但若是真有人能种活了,还种的很好,那咱们可就赚大了,等明年,咱们直接照着他的法子种就行了,也不用愁种子种不活的问题了。”金书:“那这个种活的人肯教咱们吗?”夏川萂笑道:“姐姐多虑了,他种花不是给自己种的,是给公子种的,公子若是让他负责棉絮花的种植,你说他会不会尽心尽力的种?”金书笑道:“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种的。”夏川萂:“这不就得了?如果许大娘真能种好这棉絮花,她就是大功臣,会让公子另眼相待的,姐姐在她那里日子也能好过些,我得了棉絮,姐姐得了许大娘的欢心,许大娘得了名声与好处,如此一举三得,我是真的很希望许大娘能种活这些种子的。”金书抱住夏川萂的小身子,感动道:“川川,你真好。”夏川萂也回抱住她,甜甜道:“姐姐才好呢。我还有事要求姐姐。”此时的金书对夏川萂是无有不允的:“你说,我都帮你做到。”夏川萂:“五月端午的时候,我想做些针线送给公子,姐姐教教我吧?”金书也很感兴趣问道:“你想做什么针线?荷包?抹额?小衣?”端午虽说还早着,但夏川萂要现学,她人又小,平日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分给针线的时间就少了,这样算下来,等到端午的时候她能不能学会还两说呢。时间挺紧迫的。夏川萂:“呃,我想做双鞋给他。”金书诧异:“为什么要做鞋?做鞋挺难得,还得绣花。”给郭继业穿的,鞋面必须得做刺绣。夏川萂也很为难,道:“咱们得的棉布,公子嫌太粗糙了,贴身的东西肯定不能做,我思来想去,也只好做双鞋子给他了。”用棉布做千层底,这不是标配吗?金书也点头道:“用粗布做鞋底还是得宜的,鞋面用缎的就行了。如果你下定决心要做鞋的话,鞋底子我来帮你,但刺绣得你自己来,这可是门面,最能代表心意,这样,等找个日子,我带你去拜访喜嬷嬷,先让她老人家教你几日。”夏川萂:“喜嬷嬷可是大家,如何能教我这个初学的小丫头?姐姐教我就行了。”金书笑道:“那可不行,你是初学,也是打基础的时候,这时候见一见刺绣大家,能帮你拔升眼界,当年我初学刺绣的时候,母亲就备上重礼带着我去拜见喜嬷嬷,求她老人家将我带在身边教导几日,如今到了你,也该一样去开开眼界才行。”竟然还有这样的说法,也是,跟龙学龙,跟虫学虫,道理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跟金书说好了找个合适的日子去拜访喜嬷嬷,夏川萂要卖长寿花种子的消息不仅满府都传遍了,就连东西邬堡也都托人找她来问。夏川萂就明码标价,十金一颗种子,而且付了定金的,要是没种活,死了,也要补足十金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夏川萂希望大家能互通有无,交流种植心得,若是同样种了种子的人去问另一个种的好的人,这个人不能避而不谈。最后这一点附加条件大家都很无语,谁会将自家绝活四处传播啊,傻了不是?不过这个叫夏川的小丫头也没聪明到哪里去,有了这等好东西,不想着自家偷摸着种,居然就这么卖了出来,夏荷那婆娘真是养了一个败家女儿呐! 夏川萂一共只卖出去了一百多颗种子, 她还详细记下了他们的家庭住址和种子下种的地方,打算有机会的时候就去看一下他们的棉花苗长的怎么样。怎么说都是十金一颗的种子,总不能胡乱种种然后就让白花花的银子打水漂了吧?夏川萂之所以只卖出去一百多颗, 是因为种子没卖几天就被迫停止了, 因为老夫人要回府了。老夫人在普渡寺礼佛七日, 到了日子自然是要回府的。郭继业亲自将老夫人从普渡寺迎回府中, 一入正堂院门,就看到了错落摆在廊下、窗台、堂室案几上的长寿花。老夫人在普渡寺一心礼佛, 并不知道外界之事,见到这长寿花十分高兴,道:“这长寿花十分难得, 往年一年也得不了几盆, 今年倒是有许多。”西域虽然和中原通商,但因为近几十年间年景不好,尤其是近十来年, 年景越发不好,小型叛乱常有,商路也就时断时续的,许多西域的货物就变得紧俏起来,尤其像是长寿花这等奢侈物,就更难得一见了。

郭继业笑道:“这还多亏了二叔, 有胡商不远千里的去洛京向他求救,他特地派了得力干将将这批胡商给解救出来,胡商一路携带的西域珍奇货物就很齐全, 这次, 孙儿留下许多与老祖母赏玩,这长寿花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种。”老夫人还不知道郭继业几乎将所有能留下来的的长寿花都给包圆了, 她只觉这个曾孙儿孝顺她,因此十分高兴。只是,她对郭继业的二叔,自己的那个次孙略有抱怨:“简直钻到钱眼子里去了,国公府是缺他吃了还是缺他喝了,好好的官不做,非得去跟那些叽里咕噜的胡商混一起,也不怕丢了身份,让人瞧不起。”郭继业笑道:“二叔喜爱交游,这不是什么坏事,洛京府内开销多仰仗他的经营。”老夫人道:“他也是郭氏子孙,他既然享受了郭氏的荣光,为家业出些力也是应当的。还有,他就是太爱交游了,荤素不忌,惹的一身骚还得老身给他擦屁股,简直没有一点大家子风范。”涉及长辈隐私,郭继业就只能赔笑了。老夫人还记得郭继拙的事呢,马家能有那样的结局,自然是经过她首肯的,人老了,就越发不愿意看到这些聚啊散啊的,也不乐意再听那些污糟事。郭继拙去洛京前来拜见她,当时她面上淡淡的,但此后只是想起来就不免要说上一嘴,可见她这个老祖母心中还有疙瘩没消呢。郭继业另寻话头,道:“孙儿多买了一些长寿花,让人剥出种子来试着种一种,若果真能种活了,以后老祖母这里就可以满园长寿,不用再等胡商了。”郭继业已经敏锐的察觉到天下大势或有所变,说不好下次是什么时候会再有胡商从西域而来,所以这次他在桐城截留的货物挺齐全的。就跟他自己说的那样,长寿花真的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种,或许是长寿花太大手笔了,所以大家都去关注这稀罕的花,倒是少有注意他还买了大宗其他货物的。府中俗物老夫人是越发的不想管了,此次寺中礼佛她没有操半点心,却万事都妥当,她只觉从未有过的顺心安稳,所以她对郭继业道:“这家业都是你的,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不用事事都跟老身说。”郭继业还想再表一下老祖母的重要性,老夫人却是不耐烦的对他挥挥手:“我现在听着这些俗物就头疼,若是有好吃的好玩的你就送来些,若是其他的,就不用进我这院子了。”她已经为国公府操了一辈子的心了,如今国公府后继有人,她是半点心都不想再操了,以后啊,她只管享清福。郭继业自然都应下来。但是,老夫人才说了这话,还没过一个时辰她就自打自脸了。郭继业跟她说他多买了一些长寿花,可没跟她说他这花式给夏川那丫头买了,还一下子都包圆了,足足花了几万金。她是心疼那点子钱吗?她是怕夏川那丫头小小年纪不知善恶不知轻重将她的宝贝曾孙给带坏了!老夫人怒道:“去,赤珠你去将夏川那丫头给我叫来,老身问问她她到底想要做什么?!”赤珠咽了咽口水,忙去落英缤纷居喊夏川萂去了。夏川萂正在跟金金书学习怎么给鞋子打样子,昨晚她已经给郭继业量好了脚长脚宽,先按照这个长度宽度打了一个草样,然后金书又教她怎么往外阔出去两分,再重新打一个样儿。倒不是要郭继业将夏川萂的这双鞋子穿多久,而是因为他现在脚长的太快了,鞋子几乎一月一换新,要是不给他往大里做,估计等夏川萂将鞋子做好他也穿不上了。夏川萂正在听金书传授做鞋经验呢,就见赤珠一脸紧张的进来了。夏川萂和金书忙起身迎她,她却是拉着夏川萂一叠声的道:“你还当没事呢,老夫人叫你过去,”又凑在她耳边小声道,“因为你让公子花钱买花的事。”金书听了着急道:“这,这可怎么是好,赤珠你瞧着老夫人神情如何,是不是生气了?”赤珠:“老夫人都拍桌子了,能不气吗?”金书跌脚,对赤珠道:“你且等等,我这就去找公子回来。”夏川萂忙拉住金书,道:“不好去找公子的,我这就随赤珠姐姐去见老夫人。”金书焦急:“你不要命了,老夫人会罚你的。”她怕夏川萂挨打,她这么个小人,估计连一棍子都吃不消。夏川萂道:“老夫人不是不讲理的人,姐姐将织好的布、纺好的线、弹好的棉花以及种子都给我包好,我带去见老夫人。”金书咬咬牙,将东西都包好抱在怀里,道:“我与你们一起去,东西是咱们一起做下的,老夫人要罚咱们就一起受罚。”赤珠问道:“砗磲呢?怎么不见她?”夏川萂:“邢大娘来府里了,砗磲姐姐去见她了。”此时郑娘子走了进来,见到赤珠点头致意,叹道:“行了,收拾收拾与我一起去见老夫人吧。”夏川萂不解:“大娘?”老夫人要见的人是她吧?郑娘子怎么一起跟着去?老夫人也让人叫她去了?郑娘子神态肃然,道:“你们都是我管的,如今做下祸事,自然也是我管教不严之过,理应去找老夫人请罪的。”夏川萂无言以对,只能沉默着和郑娘子、金书一起向老夫人的院子走去。一进老夫人的院子,就见珊瑚已经站在阶下等着她们了。珊瑚攒起一个客气的笑容,对郑娘子道:“且等等吧,老夫人在里面问话呢。赤珠,老夫人吩咐你来了让你先进去。”珊瑚虽然态度刻意客气,但并没有避之不及的疏离、惊恐、厌恶、幸灾乐祸这等负面情绪,夏川萂见了不免先松了一口气。看来老夫人还没有定她的罪,估计这会正在了解情况呢。没有定罪就好,只要老夫人还能听的进去话,她就还有陈情的机会。赤珠听珊瑚让她进去见老夫人,忙拾阶而上匆匆进了门去,连看夏川萂一眼都不敢。规矩就是如此,在主人门前喧哗像个什么样子,菜市场吗?赤珠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赤珠走了,一时间这正堂阶下庭院里分外寂静,只有轻风吹佛而过的细微声响。珊瑚低垂着头如入定一般站着不动,她视线定在自己身前三步处,不敢乱瞟,就怕接收到郑娘子、金书、夏川萂三人询问的视线,她心里在打鼓,实在是不知道该给她们什么样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