喑哑的嗓音自头顶传来:“你没事吧?”白皎下意识抬头,俊美至极的男生,轮廓鲜明且立体,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盛极的光,犹如一颗耀眼的太阳。既然是发光的太阳,就让他永远悬在天空,发热发亮。“白皎。”副班长抱着笔记本走过来, 跟她打招呼。卷面上落下一道影子,白皎抬头,看向她:“怎么了?”“今年学校举办十年校庆晚会, 你要报名表演吗?”白皎微怔, 这种登台表演的机会, 以往是连过问都不会有的, 因为她一直遮掩容貌, 俨然就是个放进人堆里也看不到的普通路人。她也可以吗?她没说话,倒是身边的许绒绒好奇得很, 忙问:“副班, 校庆晚会, 咱们班都有谁参加啊?”副班脸上挤出一抹勉强的微笑:“暂时……还没有, 我已经问了一大圈, 大家都不太想参加,但是班主任跟我说,起码要有一两个参加,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她说着殷切地看向白皎:“班主任也知道咱们班的情况, 要求不高, 就算上去唱首歌也行,你的条件那么优越, 不上台可惜了。”许绒绒把白皎从头看到脚,捂着脸笑了起来:“副班,原来你也是外貌协会成员, 看我们家白皎长得好看,就想拉她出来充门面。”被人戳破了心思, 副班脸色羞赧,有些不好意思, 而她见白皎一直没说话,心里也不抱太大希望。两人说说笑笑,并没发觉,旁边的女生目光逐渐从犹豫变得坚定。“我可以报名吗?”白皎轻声说。副班呆了一瞬,很快握紧中性笔:“可以,当然可以!”她兴冲冲地记下白皎,虽然是最普通的唱歌,可她们一班好歹出了个节目,不是吗。副班抱着书飞快离开,就怕她突然反悔,剩下许绒绒很惊讶,她竟然会报节目。她忽然对上白皎目光,讷讷道:“白皎,你怎么想去报名的啊?不会是一时冲动吧?”这和她认识的白皎完全不一样,她永远都是冷静、自持,镇定自若的。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这个同桌性格中赋予了某些神性,永远冷眼旁观着周围一切。白皎:“就当我是一时冲动吧。”她低下头,目光重新落在卷子上,她压抑再压抑,她冷静再冷静,可她终究也是十八岁的少女,也会有一刻,做起那些天真可笑的梦。就让她,任性这一次。如果说开始,白皎只是想放松一刻,后来,事情便超出她的控制。应付完一个询问的同学,白皎看向许绒绒:“真是多亏你。”许绒绒捂脸,闷闷的声音从她指缝钻出来:“对不起白皎,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太兴奋了,告诉了其他人,没想到他们竟然都知道了。”白皎无奈叹气。许绒绒说的他们,是全班同学,她本来只想低调报名,哪知道许绒绒这个大嘴巴,告诉了全班人,引来不少人好奇,让白皎不胜其烦。许绒绒道歉完,又厚脸皮地凑过来:“白皎,你别生气啦,到时候咱们全班都给你加油!对你,你唱的什么歌啊?能不能告诉我啊?”白皎瞥她一眼,有了前车之鉴,她可不敢告诉她了。只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许绒绒瞬间愁眉苦脸:“啊,那还要等多久啊,白皎,你就告诉我呗?”她软磨硬泡,也没从白皎嘴里探听到什么,一个人抱紧自己,看起来格外落寞。白皎半点不担心,小妮子没心没肺,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果不其然,没多久许绒绒便恢复了一贯的嘻嘻哈哈。时间一晃,到了表演那天。或许是为了冲淡上半年的晦气,又或者为了彰显实力,明德一中这次的校庆,举办得格外隆重。直接在礼堂搭建高台,一对支持人在前台介绍,白皎就在后台等待,她脸上花了妆。上过舞台的人都知道,舞台的大灯最为吃妆,因此,此时的她格外秾艳美丽,清冷的气场配上这样艳丽灼目的妆容,显出十二万分的冷艳。那双清透水眸盈盈一转,潋滟生辉。和以往见到的任何时刻,都不一样。繁忙的后台里,大家都在努力整理,白皎已经提前将u盘交给播音师,倒是不慌不忙,淡然自若。毕竟,在此之前,她已经排练了不下数十遍。前台,许绒绒和整个高三一班的同学霸占了一片,忽然听见台上主持人报幕:“下面有请高三一班白皎同学,为我们带来粤语歌《四季》。”台下一片掌声,许绒绒拍得手都酸了,亮晶晶的眼盯紧台上,她边拍边忍不住嘟囔:“啊啊啊好期待,不知道白皎这次唱什么歌。”说着不由轻觑一眼陈纪妄,他容色沉默,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他眼角眉梢堆积的紧张与期盼。一双黑眸更是死死锁定前方。下一刻,清丽脱俗的女生走上台,一头长发飘逸垂落,犹如一匹光滑细腻的锦缎,她穿着一袭洁白长裙,镁光灯打下,缎面反射出淡淡的白光,瞬间掠去所有人都目光。
她手举话筒,却迟迟没有发出声音。许绒绒意识到些许不对,皱紧眉头有些担忧:“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呸呸呸,我在胡说八道什么!”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冰冷沉稳的男生响起:“让一让,让一让。”陈纪妄直接横穿观众席,直奔后台,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号,完全不敢阻拦。台前,白皎出来瞬间便意识到不对,没有伴奏,可她之前明明已经交上了u盘,她立刻意识到,这是一出演出事故。心下凛然。突然状况并没让她自乱阵脚,在人群骚动之前,白皎举起话筒,抱歉,要让那些暗中搞鬼的人失望了,就算是清唱,她也有十足把握。一阵清晰舒缓的吉他声响起,白皎眼前一亮,这是《四季》的前奏,吉他声清越且极具透明感,让人感到愉悦轻快。她并未转身,所以未曾看见后台徐徐漫步而来的男生。他身姿高挺,怀里半挂着一把木质吉他,左手按弦,右手拨弦,声音娓娓道来。白皎举起话筒,嗓音如溪流脉脉流动:“我记起那年春天,得我一个不知的欺骗如天空的污染终于都上演我记起那年暑天友情爱情两边都发现亏欠情路上跌损最后已事过境迁 长街风景已变……他们两人,一人伴奏一人唱歌,犹如一阵轻柔的风拂面而来,将众人带入四季变换的世界。白皎眨了眨眼,歌词几乎刻进她脑海里,她微微侧头,终于看到身侧伴奏的人,忽然有种尘埃落定的错觉。陈纪妄。她吐出最后一字,躬身感谢。礼堂里骤然掀起惊涛骇浪般的尖叫声和鼓掌声,声如浪潮,几乎掀翻屋顶,冲上云霄。震耳欲聋的呼喊中,白皎侧目,将目光投降他,正如他的一直追随她而来的眼眸。世界自此消失。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白皎看不到,她的眼眸有多柔软,宛如天边引路的星星,晴空之上一团柔软的云。散场后,陈纪妄一个归还吉他,那是他在发现白皎遭遇事故之后,顺手借来的吉他,他很庆幸,他赶上了。齐云忍不住赞叹:“妄哥,我可把刚才的台上的表演全都录下来了,白皎超好看,不怪你是这副表情,你看看你自己,眼里都快淌出水了。”其他人也跟着出声:“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竟然让妄哥这块坚冰都化成了流水。”他们嘻嘻哈哈。下一刻,声音戛然而止,一个个像是被人扼住喉咙的鸭子,得到他毫不留情的瞪视。陈纪妄让他把录像发过来,才说:“有件事帮我查一下。”“什么事啊?”众人好奇不已。他神色冷凝,周身散发出浓重的寒气:“刚才的舞台事故。”他把自己发现白皎舞台伴奏被人刻意毁坏,要她出丑的事讲出来,让众人帮忙查找,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思忖间,有人忽然低声道:“应该,不会是她吧?她不是早就受到教训,应该夹起尾巴做人了吗?”刹那间,男生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是谁?”那人冷冷打了个寒颤,说话都有些结巴:“叶、叶笙。”“叶笙前几天突然回校了,不过她很低调,基本没人注意,我也是凑巧,远远的看了一眼,觉得挺像,又好奇地查了一下,发现真的是她。当时我还挺纳闷,后来才知道,她是来退学的,家里好像出了什么变故。”他再追问,也追问不出什么了。陈纪妄暂时将这事记在心底,得空后立刻着人调查。几天后。白皎自己一个人在家刷题,忽然感觉一阵心神不宁,思路打断,她站起身,看了眼手机屏幕,已经晚上十点多。她透过窗子看向楼下,没有任何白母要回来的迹象,那种不安感反而越来越严重,她第一次像现在这样。题是写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