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私塾也没再去了,只读了短短半年就告别了夫子跟伙伴。
大哥给他请了教习师父,在家里学。
七岁那年,墨家一个下人偷拿了银子,原因是家中老母病重,买不起药。
事发之后,大哥要将他逐出府去,墨华怜悯那人母亲病重无依无靠,跟大哥求情,并从自己的小金库里取出碎银子给他。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那对母子不见了。
而他又浪费了一根滕条。
墨华那时甚至觉得,卖籐条的人都该感谢他经常照顾他的生意,大哥若是能把卖籐条的铺子直接买下来,以后打断多少根都不担心没籐条可用了。
起初的恐惧慢慢积攒下来,到如今,彷佛又习惯了。
以前挨了那么多打,受了那么多责,断了那么多跟籐条,墨华却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直到十岁那年。
大哥让他插手了墨家的生意,带他去见生意场上各种老狐狸,见识各种人心,让他明白墨家宗亲里不安分的人都有哪些,以及墨家的生意势力遍布有多广,靠着墨家吃饭的人有多少。
大哥当着墨家家族里一众老少尊长的面,宣布他是第二掌权人,有权决策墨家任何事情。
那时他隐隐明白。
大哥是要打掉他的心软,磨平他不合时宜的善良,做一个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墨家当家人。
可是啊……
眼前一片模糊,剧痛占据了所有思维。
身体忍不住前扑,头重重地磕上坚硬的实木长案,陷入昏迷之前,少年还在想,他的善良,他的心软,是他这悲惨人生之中最珍贵的东西,比他的聪明学识、涵养气度都更重要,所以磨不平,打不掉。
纵然断掉无数根籐条,他也不会让善良消失。
他没资格做杀伐果断的当家,也不想当墨家掌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