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1/1)

初听舞阳公主的哭声,刘贤妃先是一喜,觉得舞阳公主的声音中气十足,想必真的像太医说的那样,既然能醒,就没有大碍。等听到舞阳公主哭了半响,还越哭越难过时,刘贤妃免不得也和高睦产生了同样的忧心——刘贤妃也觉得,舞阳公主晕厥初醒的身体,不宜如此痛哭。考虑到高睦与舞阳公主险些死别,刘贤妃原本是想为女儿、“女婿”多留一点独处空间的。发现舞阳公主的哭声毫无停歇的意思,刘贤妃觉得高睦一个大男人不擅长安慰,她一颗为母之心实在按捺不住了,又连忙返回了房中。事实证明,刘贤妃确实擅长安慰,至少比高睦擅长得多。由于舞阳公主抱着高睦不撒手,刘贤妃不宜走近,她却只用了一句话,就制止了舞阳公主的眼泪。刘贤妃说:“锦衣,别哭了,高睦这不是没事了吗?你要是哭出个好歹,你父皇该责怪高睦了。”在舞阳公主看来,即便皇帝是为了成全高睦的孝心,高睦终归是险些死在了皇帝的毒酒之下。高睦刚刚捡回一条命,舞阳公主根本不敢让高睦承受皇帝的“责怪”。是以,即便有些压不住哭嗝,舞阳公主还是强行憋住了眼泪。为了保险起见,舞阳公主还立马提出了出宫。虚惊一场后,她总觉得宫里对高睦来说不安全,想把高睦尽快带出皇宫。刘贤妃也觉得,皇帝能给高睦一杯毒酒,就能给高睦第二杯,为防有变,是得让高睦早点出宫才好。不然,高睦真要是有个好歹,她的宝贝女儿哭都该把自己哭死了。此外,没有皇帝的旨意,舞阳公主根本没有资格留宿宫中——刘贤妃就算想将女儿留在身边照顾也做不到。刘贤妃招来了门外的太医,确定舞阳公主身体无碍后,就顺着舞阳公主的意思,将舞阳公主和高睦一起,早早送出了宫门。即便心中牵挂难舍,她也只能安慰自己,女婿对女儿情真意切,又是个可靠的性子,必会妥善照顾锦衣。再加上太医也会跟去舞阳公主府,为锦衣调理身子,她这个做母亲的,该安心了。就是锦衣素来不愿喝那些苦药汤子,也不知这一次,肯不肯配合太医?舞阳公主这一次,对太医极为配合。整个越国公府都入狱了,高睦身为越国公府的一员,即便她名义上只是高松寿和王夫人的“五弟”了,她也需要与舞阳公主分开宿歇,才算是符合孝义。尤其高睦是以孝心为名力保王夫人的性命,在王夫人平安出狱之前,高睦不敢大意。她确定舞阳公主无恙后,就想暂时搬到外院居住,舞阳公主却拽着高睦,非要高睦为她侍候汤药。太医开给舞阳公主的,只是一些调养身体的补药,哪里需要人侍疾?

舞阳公主只是想找个借口,把高睦绑在眼皮底下。虽然父皇答应释放高睦的母亲了,可是,只要王夫人一天未出狱,她就生怕高睦再有闪失。高睦险些与舞阳公主永别,她其实也舍不得离开舞阳公主。既然有侍疾当借口,高睦也乐得留在舞阳公主身边,只不过,为了避免落人口实,她睡觉都是在舞阳公主床前打地铺,摆足了侍疾该有的姿态。饶是高睦近在床边,舞阳公主还是有些不安。她一闭眼就是高睦自尽的情形,总想睁眼确定高睦的位置,以至于一向沾枕头就睡的人,竟然迟迟不能入眠。“公主睡不着吗?”高睦睡觉警觉,隐约感受到了注视,很快注意到了舞阳公主的频频睁眼。“没事,我能睡着。”舞阳公主确实有些睡不着,但是高睦才死里逃生了一场,她不想打扰高睦休息。舞阳公主摇头之后,就强逼自己闭紧了双眼,却听紫荆对高睦说道:“冬夜寒凉,驸马爷睡在地上,当心着凉。睡在床上,侍疾也方便,驸马爷还是别睡在地上了吧?”如今才刚刚入冬,睡在地铺上其实不至于寒冷。而且这个地铺,明明是紫荆帮高睦布置的,紫荆要是真觉得“冬夜寒凉”,之前怎么不说呢?紫荆原本觉得,舞阳公主在公婆入狱之际拽着夫婿不撒手,礼法上说不过去。为公主的名节着想,让驸马在公主床前打地铺,既可成全公主的眷恋之心,也不损伤驸马的孝道,勉强算是两全。不过,在发现舞阳公主难以入睡后,紫荆想起舞阳公主是才晕厥了一场的人,她担心舞阳公主再染上大病,这才隐晦地建议高睦陪舞阳公主一起睡在床上。不然的话,公主真要是病了,大家都承担不起。反正,以驸马的守礼,总不会在这个关头与公主……传出喜讯。而且,驸马的爹娘还没死,只要不折腾出孩子,与公主同寝,其实也不算大不孝。在发现舞阳公主的难以入眠后,就算紫荆不提,高睦其实也打算睡去舞阳公主身边了。她顺着紫荆的话术,应和一声后,很快躺到床上,搂紧了舞阳公主的身体。高睦的气息充盈周身,舞阳公主安心了不少,闭眼之后很快涌起了睡意。在舞阳公主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梦乡时,她突然想起了高睦数日之前那句“勉为其难”。今日大惊大悲,舞阳公主险些忘了,高睦曾明确拒绝她的亲密,拒绝与她做夫妻。时隔数日忆及高睦的拒绝,舞阳公主依旧有些心痛,她却平静地退出了高睦的怀抱,还体贴地说道:“高睦,你不是说你不习惯与任何人举止过密吗?我自己能睡着,你不用勉强自己抱着我,也不用勉强自己亲近我。”